“呼——”江竹野猛地坐起了身,發現晨光已然降臨,順着紗帳透了進來。
整張床朦胧的亮着,蕭岚凝成小小的一團伏在她的膝頭。
他的面容依然蒙了層紗看不透徹,但江竹野莫名覺得那層面紗的背後,也有一雙那樣黝黑的雙眼望着自己,想到這裡,她的心髒猛地一滞。
蕭岚疑惑地問道:“怎麼了?”
“啪!”江竹野反手甩了自己一巴掌,打掉那些旖旎的心思,然後從善如流地下了床,回應道:“沒事,下次不要在我起床的時候突然出現,吓我一跳。”
“抱歉,我記住了。”蕭岚自然的化成水回歸了結界,然後陷入了沉睡。
江竹野去竈膛熱上了粥,蹑手蹑腳向山下趕去。
順着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向前,遠遠看到一個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亭亭玉立站在路邊等她,江竹野心裡一樂,撲進了她的懷裡。
“長卿姐!”
一聲爽朗的聲音也從一旁的屋内傳來:“怎麼光喊她不喊我啊,小心我今天不把筆記借你看。”一個身高九尺的少年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卷書冊,濃眉一展,笑呵呵遞給江竹野。
“切,就你小心眼,你不給長卿姐也會給我看。”江竹野沖他做了個鬼臉,手卻誠實地接過書冊,熟門熟路地塞進懷裡,馬上換上一副谄媚的嘴臉:“謝謝楚然哥!”
裴長卿有些擔心地摸了摸她手上的老繭,勸道:“你晚上也多睡會,天天熬夜看筆記哪裡受得住,吃早飯了嗎?要不跟我們一起吃完了再進城?”
“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母親不讓我考青雲宗,我隻敢晚上偷偷看點筆記。”江竹野苦下了臉,有些羨慕地望着面前的兄妹。
說是兄妹,其實也不然,畢竟王楚然和裴長卿并沒有血緣關系。是在江竹野七歲那年冬天,一個女人抱着小小的裴長卿敲響了老村長的門,寒冬臘月的祈求留宿一晚,正好跟那村長兒子看對了眼,便長住下來,讓裴長卿和王楚然成了兄妹。
那王楚然是她們村長兒子的獨子,從小性格憨厚,雖早早沒了娘,但是讀書練武樣樣精通,是衆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而江竹野則不然,是村裡最不着調的老混混養大的小混混,上樹掏鳥窩下河撈地龍樣樣都幹,唯獨一張臉生得極好,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偏偏配上周正的五官和精巧的瓜子臉,讓人看了沒脾氣。
本來在七歲之前自己和王楚然也是井水不犯河水,話都沒說過幾句。
結果那裴長卿對别人清清冷冷,卻唯獨和江竹野聊得來,順帶着王楚然也和二人熟悉起來,組成這堅不可摧的三人小組,惹得村長吹胡子瞪眼睛生怕她帶壞了自己一對粉雕玉琢的孫子孫女。
江竹野知道村長是個面冷心熱的老頭,也不推辭,跟着二人進屋喝了碗粥,随後三人向城中的講堂趕去。
清晨的空氣還帶着冷意,她們背着包裹默然一路向下走,待到太陽初升的時候便到了小鎮。木質結構的街坊,酒樓,穿着粗布衣服的人民,随處可見吆喝的小攤,早飯的香氣順着風鑽入鼻子。
江竹野正四處張望着,突然聽到整齊劃一的号子響起:“一二一,一二一......”她轉頭望去,一列士兵穿盔帶甲,邁着整齊的步子向城關走去。
“大哥,這是怎麼啦,怎麼平白無故的調來了重甲兵?”江竹野随手抓住一個路邊攤的大哥問道。
那大哥正颠勺颠的風生水起,見有人問話,笑道:“姑娘是最近才進城的吧,昨日黑淵獸突襲,這次來的數量可多了,守城的弓箭都快用完了,聽說咱們将軍要帶着重甲兵把它們趕到百裡外的荒山。”
這個将軍,指的便是江竹野的母親朱英妝。
朱英妝當年十幾歲的年紀就能鎮守雲瑤鎮成為近十年來最年輕的将軍,就是因為這附近的靈脈衰退的格外快,豺狼虎豹橫行肆虐,民不聊生。
而在朱英妝上任之後,帶頭捕殺兇獸減少相應傷亡,老天也像看着似的平穩了些地脈,因而周圍的百姓都把朱英妝奉為一代神将,不知有多少算命先生信誓旦旦地稱其為天命之女。
因而附近的百姓把其奉為神将,縱然戰況越發嚴重,卻也隻是把這看作“捕獵”“滅蝗蟲”的範疇,不大放在心上。
江竹野聽了也笑,心裡卻擔憂起來,她小聲問蕭岚:“附近的地脈不是穩定下來了嗎,為什麼黑淵獸還是這麼多?”
蕭岚道:“應該是昨天的晃動太過劇烈,數量太多了,将軍還沒消滅完全,接下來應該會逐漸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