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一聲嘶啞的叫聲響起,一個長滿濃密毛發的生物突兀地從角落裡滾了出來,對着蕭岚叽裡呱啦一陣比劃。
滿懷糾結的沉思被打破,蕭岚皺了皺眉,看着這個自己回來不久便誤打誤撞跑進來的生物。
這小東西也不知道是怎麼打破禁制闖進來的,每天一醒來便是哐哐錘牆,再沖着蕭岚比劃些鳥語。
被宋明昭發現了恐怕它就沒法這麼生龍活虎了,所幸洞穴十天半個月沒有人影,蕭岚便引了些植物順着自己開出的縫隙長了進來,好歹不讓它活生生餓死在自己面前。
最近雞血藤的長勢最好,他附上了一些分身汲取靈氣,才勉強維持住江竹野身邊的結界。
“要讓她知道這裡嗎?”蕭岚垂了眼,無視牆被砸的震天動地的響聲,讓新生的枝葉在指尖纏繞交錯,滲出一點血色。
那雞血藤歡歡喜喜吸收了這點血液,青綠的藤蔓像尾巴一樣微微顫動起來,半晌,身體又變長了些許。它用葉子親昵的蹭了蹭蕭岚,然後默默的縮回了自己的角落。
蕭岚略微坐直了身子,感知起周身的天羅地網般的禁制,他冷哼一聲,兩指一彈,在層疊的壓制破開一個出口。
意識随着靈氣縱橫在彎彎繞繞的地下通道間,他飄蕩在一盞盞壁燈之間,找到了一間散發着熟悉氣息的牢房。
那當初刺殺失敗的秃鹫精居然沒死,被拴上鎖鍊囚禁在屋内。去掉包裹的一身黑衣,内裡露出來的居然是個嬌小玲珑的女子。
沒人幫她醫治背上的傷,她隻能半靠在牆邊,默不作聲着沉思些什麼。她嘴唇已經失了血色,一雙大眼睛卻依舊亮的驚人。
咔擦,門開了,四肢的鎖鍊也随之斷裂。
她震驚地擡起頭,卻發現走廊中空無一人。
一片寂靜,隻聽見一抹淡漠的少年音道:“快走,他不在。”
猶豫片刻,她掙紮着起了身,扶着牆壁探出了門。
眼看着秃鹫跌跌撞撞離開了地牢,蕭岚一直強撐的精神有些萎頓了,他揉了揉眉間——大概是江竹野又在劇烈運轉起靈氣了,那裡在發燙。
熱度順着頭頂向下傳遞,是他所處的冰棺裡唯一的熱源。
蕭岚躺了回去,蜷縮成一團,安靜着聽自己最後一點在外分身傳來的音響。
“三二一準備,列陣......”那生物砸牆的聲息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他隻聽得自己的呼吸聲交雜着女孩的聲音回蕩在身邊,像亘古的荒原刮起了風,縱然微小,也卷起沙塵飛揚。
不知不覺間,繁星如晝。
江竹野身着裡衣在屋内耍起長槍,窗戶依舊開着,吹進夜晚的樹影婆娑。
今日小組間在演武坪上進行磨合,新生不必接觸太過危險的妖獸,老師便放寬了些要求,讓她們自主練習,總歸大家進展得還算順利。
但她依舊心神不甯。
那股熟悉的窺視感依舊存在,江竹野隐約覺得宋明昭仍在暗處盯着自己。
現在想來身為天下第一門派,守門人不可能都是繡花枕頭,就這麼容易地放幾個刺客進來,宋明昭的态度也不會這麼欲蓋彌彰——他在拿自己做誘餌?他想通過自己調出哪些勢力?
江竹野一方面覺得自己在自作多情這方面多少有些天賦,一方面又覺得母親對自己依舊有所保留,匆忙的離别不僅是不擅長告别,更是怕被自己問出些什麼。
母親究竟是笃定青雲宗很安全,還是早就知道自己對某些人有用,會被某些勢力施以保護?
她們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思來想去理不清楚,從前作為萬事通的蕭岚也聯系不上,江竹野隻覺得心思郁結,手裡的長槍也軟綿無力,索性放置一邊,埋頭研究起靈物大全。
“我還太弱小了,現在想别的也于事無補,不如先一步步來。”她想,翻開雞血藤的那一頁,江竹野沉下心閱讀起來,琢磨起自己該如何合理的前去雞血藤附近。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宛如畫卷一般的月色間像有什麼東西在細細簌簌地響。
“笃......笃笃。”
江竹野擡了頭,赫然發現窗台趴着一隻濕淋淋的幼鳥。
它的毛色是斑駁的白粉色,夾雜着土黃,看起來滑稽又可憐,艱難的在窗外蠕動。
“這個季節是鳥孵化的時候嗎?”江竹野沒覺得四周有靈氣波動,稍微放了點心,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那脆弱的生命捧了進來。
溫暖潮濕的氣流吹拂在手掌面,江竹野仔細查看了小鳥的瞳孔和毛色,又有些不可置信地翻開靈物大全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