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尺...兩尺...
“果然沒錯。”江竹野想,這樣雪白顯眼的鹿,這樣的喝水時間,它是怎麼在這裡活到這麼大的?
刻意在這種利于被偷襲的地方喝水,是缺心眼,還是引誘?
暗黑同純白交織在一起濺開血色,而岩壁背面的陰影處,數道深綠色的藤蔓在這個時候靜悄悄地蔓延出來,直奔黑豹而去。
江竹野左手捏緊了火訣,雙瞳收縮,在繁雜的藤蔓牆裡分辨雞血藤的根部。
當枝幹粗大的枝杈緊緊纏繞上黑豹之後,她猛地蹿了出去,長槍一挑将數道藤蔓攪在一起向後一拉——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雞血藤的主要部分都纏繞在了黑豹身上,然後被江竹野借力一扯,整個枝幹都被向前拽了出來。
但還沒完,看似纖細地藤條在空中繃緊成一條堅硬的繩索,極快地生出更多的細條向不速之客伸去,一邊向後拉扯。
極細密的天羅地網向江竹野蓋了下來,如果陳懷瑾看到了必然大驚失色——這些靈獸靈株的階級都很明顯不該出現在這個區域,否則他們根本不可能安心将新弟子安置此處,但是江竹野沒有思考時間,她手腕一抖甩出火訣,同時長槍向細條來源處一刺。
那長槍放大了江竹野本就異于常人的腕力,惡狠狠地戳入削開了牆壁,震落了一地碎石。
與此同時裴長卿的刀掄出一條弧線平滑的砍斷了細密的藤蔓,向前沖去對着根部又是狠狠一砸。
“哐當,咔擦!”看似厚重的石壁其實早就被雞血藤腐蝕的四分五裂,這一擊像是水面上的波紋迅速擴大,然後從中點崩塌,劈裡啪啦散了一地。
如果雞血藤有人型大約已經氣急敗壞,它纏住黑豹的粗大藤蔓快速收回,直徑暴漲到了一隻手無法完全握住的程度,然後從背後勒上了江竹野的後背。
江竹野刹不住身形向前撲去,握緊了長槍準備再給雞血藤緻命一擊,誰知這長槍的力道沒有找到落點,她驚詫地擡頭,發現石壁的另一邊居然是中空向下的狹長隧道,她這一跳直接沖了進去!
裴長卿急了伸手要去拉那快速縮回去的藤蔓,卻被一條空出來的枝葉狠狠一拍,斜飛了出去。
在藤蔓收回之後那黑豹終于完成了對白鹿的捕獵,犬牙撕裂了血管,大片大片血液流淌了一地,讓清新的草坪浸潤了腥甜。
她落在了這片血迹裡,覺得内府一陣劇痛。
“怎麼可能,哪怕是高階雞血藤都不可能有這種靈智,石壁的背後有什麼?”裴長卿正要爬起身去追回江竹野,一道散發着腥臭的嘴窩已經靠近了她的喉嚨。
裴長卿腰段發力向後仰去,右手凝出靈氣向上一斬。
太晚了,她的肩膀已經被撕開一條長長的裂口,豹頭被砍了下來斜飛出去,連帶着她又倒在了地上。
太痛了,當人在受傷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是被痛覺麻痹的狀态,裴長卿張大了嘴,劇烈地呼吸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不該帶阿野來。”她想,眼淚順着髒污的臉頰滑落,落進逐漸冷卻的血液裡。
她把手伸進兜裡摸出一大把起爆符,意識逐漸模糊了下去。
腦袋緊緊貼在地面上,遠處傳來一陣陣嘈雜淩亂的腳步聲,好像有什麼人在焦急地喊她們的名字。
大地震顫,深淵迸濺出火花,巋然不動百餘年的滄海桑田也能在一瞬間變了模樣,天地刹那間變色。
轟隆!轟隆!晴朗的夜空在幾息之間布滿了陰雲,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了夜空。
陳懷瑾穿行在大大小小的帳篷間,放聲大喊:“集合!集合!都起來!”
在他身後渾厚的靈氣旋出八卦圖放大了他的聲音,與接連不斷的雷聲相互應和,驚得不斷有弟子懵懵懂懂地爬出帳篷,驚懼交加地看着這一幕。
林錦一路小跑着檢查帳篷裡的弟子已經出發列隊,一邊用極快的語速問陳懷瑾:“怎麼回事?”
“秘境擴大了,陣眼移動,這裡要變成高危區了,我們快撤離。”陳懷瑾的臉色在緊急情況下燃起的夜燈裡顯得慘白,他慢慢的轉過了頭,嘴一張一合:“高階弟子狩獵的區域突然變成了秘境中心,損失慘重。”
林錦沒有再說話,她掄起一個弟子扔進隊列,高聲喝道:“準備撤離!”
看着王楚然還在逆着人流往自己這邊跑,她剛要也把這分不清狀況的小家夥扔到大部隊,卻聽見他顫抖着聲音說:“江竹野和裴長卿失蹤了。”
那一雙向來帶着溫厚笑意的眼睛裡此時滿是懊悔和害怕,陳懷瑾心下一沉,他冷聲道:“林錦你先帶領弟子撤離,我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