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竹野心頭一緊。
話音未落,她身形一動,敏捷地從半開的窗戶鑽了進去,一劈一擋,淩空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按到地上。
被按住的那人向上一劈掌,整個人轉了個圈,像條泥鳅似的溜出了江竹野的手心,蹿到了床上。
江竹野一擡頭,看到他把床上那人擋在身後,一臉警惕的望着自己。
這人居然還是個身形瘦長須發皆白的老者,此時緩過勁兒來在床上喘着氣,伸出一隻胳膊護住身後,而他的頭頂上探出了明岱的腦袋。
江竹野有些宕機了,她以為有人發現自己在監視明岱後,決定先下手為強,誰知道是這麼個走向,為什麼二人看起來關系很好的樣子?
“你是誰?”
“你是誰?”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江竹野覺得這老者的聲音怪熟悉的,但她來不及多問,就聽得門又是吱呀一響。
怎麼還有人進來?!
“兄弟,你怎麼門都沒關好——你怎麼也在這?”
一個肌肉健碩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他看到半蹲在地上的江竹野,又望了望床上抱做一團的兩人,愣了愣,然後大笑了起來:“這是要夜談嗎?你們中原人真有意思,我喜歡!”
是何崇嵘。
他大大咧咧盤腿坐到江竹野身邊,搭上了她的肩膀:“我已經邀請過他了,這位大爺也要一起去嗎?”
江竹野皺起了眉頭,她并不習慣同他人靠的這麼近,正要默不作聲地挪開,卻發現這位何崇嵘看着腦子不機靈,手臂卻是如同鋼筋猛虎一般堅實有力,竟是讓自己動彈不得。
那老者好像終于反應了過來,他翻身下床拱了拱手,溫聲道:“在下明浔,是他的哥哥,許久不見不曾相見,今日特地來找他。”
明浔!
江竹野低下頭去,掩蓋住臉上的震驚。
居然是那個捏一捏她的小腿就說她天賦奇佳的老先生!
他不是青雲宗的遊曆講師嗎,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江竹野在一瞬間控制住了臉上的表情,擡起頭來笑道:“是啊,明岱兄邀我來商量明日出遊一事,沒想到大哥你也來了。”
她的目光緊盯着看起來一頭霧水的明岱,眼底閃出了一絲兇光。
莫名其妙的明岱終于意識到這是自己從前的仇家,他眼珠子一轉又露出了那股谄媚的笑容,對着何崇嵘道:“是,我們已經聊的差不多了,明天就帶大哥去青樓聽曲兒,我們中原的曲子那叫一個柔婉動聽......”
江竹野聽着明岱一本正經地忽悠,嘴角抽了抽,站起身來扶住了明浔的胳膊,笑得和煦:“大爺,我扶您去那邊坐着吧,這樣怪累的。”
明浔剛要掙紮,就覺得自己像隻小雞似的被這個并不高挑的青年拎了起來,他不善搏鬥,一時間不敢有别的動作,乖巧地被按在了椅子上。
他握住江竹野的手腕,露出一個仙風道骨的表情,一臉我在招搖撞騙地說到:“我看你骨骼清奇,資質不凡,讓我......”
明浔的表情凝固了。
他重新捏住了江竹野的手腕,又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是你?”
江竹野看懂了這個眼神,她反手把明浔按好,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開始了眼神上的交鋒。
明浔暗道一聲不好,自己的弟弟怕是在外面惹了個不得了的大麻煩。
何崇嵘已經被明岱給打發走了,這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中年男人剛要趁機同他一起出門,就被瞬移過去的江竹野一把拉了回來。
“诶诶诶,少俠饒命!”
明岱抱着頭慘叫起來,若不是江竹野知道自己沒有使上幾分力氣,還真以為他受了什麼重傷。
一想到就是這麼個人在暗地裡拱火,把常澤他們一行人牽扯進了丹森,害得常院長也受了牽連,江竹野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向來想到什麼做什麼,當即一甩手腕,抽出床邊的長槍,将明岱的後衣領一戳,硬生生把他架到了窗戶外邊。
幾人處在三樓,不算很高,但這麼一摔下去,必然傷筋動骨。
明岱整個人懸空,全靠這長槍把自己挂着,害怕的直哆嗦,又怕掙紮過于劇烈直接摔了下去。
明浔看不下去了,他對着江竹野深施一禮,鄭重道:“姑娘,我這小弟性情頗為偏激,做事風格确實不地道,但是他的心到底還是向善的,若是有哪裡得罪了,在下願意為他賠罪。”
“這事兒好辦。”江竹野嘴上說着,長槍一挑,又帶着明岱晃了兩下。
“他差點害死我的師兄和師父,正好你們兩個加起來,可以賠他們兩條命。”
明浔沒想到這青年看着眉目周正一臉正氣,行事風格這麼邪性,一時間額間的冷汗都冒了下來。
他不敢再試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在下對魂形不會有研究,您的魂形是道路上最為少見的儲蓄型魂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這些年你都不太能控制自己吸收的靈氣。如果留我們一命,我可以将我研究多年的心法傳授于您。”
“太晚了。”
江竹野淡淡道。
如果她在剛進青雲宗的時候就知道這件事情,大概會免去很多夙興夜寐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