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透露的信息量實在太大,江竹野臉色一變:師父難道早就知道蕭岚的存在?他借此對宋明昭做了些什麼?為什麼這狐族長老也知道這麼多事情?
“别用這種傷人的眼神看着我啊,你好歹也是我的小侄女,先叫聲舅舅聽聽~”
江竹野徹底無法思考了,她幹脆變回了原來的容貌,連上幾步靠近了薛銘,放緩了語氣問道:“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坐。”
薛銘順手把她按在了一旁的軟椅上,溫聲說道:“你的血脈,你身上的那位,在許多高位者看來都不是秘密。”
“至于你的母親嘛,她還沒有告訴你她的真名是薛竹吧?嗯,我是她的弟弟,當初在花樓我還在被監控着不能告訴你真相,現在應該沒關系了。”
江竹野篡緊了手中的布料:“我為什麼要信你說的話?信口雌黃,母親帶我去過她的家族,但是從來沒向我提到過你。”
薛銘一臉受傷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真是狠心的姐姐啊,不過我們繼承的血脈不一樣,從很早之前就分别帶領各自的家族了,我先前和宋明昭走的近,他自然不願意讓我和你多接觸。”
他一把折扇敲到了江竹野的腦袋上:“先别急着問,讓我看看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位長什麼樣。”
江竹野還沒有說話,蕭岚便直接從她的肩頭鑽了出來,一把攥住了薛銘的折扇,眼神狠厲:“離她遠點!”
“哎呀~”
薛銘笑着扔開了折扇,退後了兩步,随後拍了拍手。
身後的櫃子緩緩旋轉開了,推出了一個木漆紅盒。
他嚴肅了起來,道:“事情複雜,等下我帶你去現場,這裡的秘境在異變,各大門派都盯上了這裡,你先讓他試試這具身體能不能用。”
薛銘上前翻開了盒蓋,露出其中躺着的一具精緻的人偶。
随着他袍袖一揮,這具人偶慢悠悠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江竹野面前。
它比江竹野高了快一個頭,身形适中,面容卻是空洞蒼白的,就這麼低下頭來對着江竹野。
“我煉制了一年多的傀儡,可以承載一段時間他的魂魄,送你的十七歲生辰禮,怎麼樣?”
薛銘勾起嘴角,整個人孔雀開屏似的介紹起了這具人偶:“這種材料對魂魄皆為敏感,會化作第一個附身上去的靈魂的樣子。”
他拍了拍傀儡,道:“試試吧,不會騙你的。”
薛銘睜大了眼睛,現出一雙金棕色的瞳孔來。
那是江竹野的母親幾乎一模一樣的氣息。
江竹野的心道這位師兄可能真的是她的親舅舅,但是蕭岚即将擁有實體的消息帶來的複雜情緒壓過了這層感受,她伸出手來摸了摸這傀儡的臉。
蕭岚順着她的指尖沒入了傀儡的臉龐,像一滴墨水點上了上好的宣紙,以指尖為中心向四周蕩漾起來,蒼白的山水因此有了顔色。
本來模糊的五官慢慢生動起來,整個人偶也像充氣了一樣凝實了許多,手掌滑過冰涼的皮膚,甚至産生了模糊的熱意。
恍惚之間,還冒着活氣兒的蕭岚好像就真的站在她的面前。
江竹野看着這一幕,愣愣地想,如果能一直用這一副身體其實也不錯,用不着去取那副絕對被宋明昭做了手腳的軀殼。
于是隻要他的魂魄還在一天,便可以多陪自己一天。
“想什麼呢?身體哪是那麼容易塑形的,我身為狐族最優秀的傀儡師,都花了一年多才練出來,而且它的壽命最多不超過六個月。”
薛銘頗為自得地哼了一聲,轉到了江竹野身邊,一臉挑剔地盯着正執着的看着江竹野的蕭岚,繼續道:“他一天到晚附在你身上就隻能拖後腿,你讓他留點魂體給你改變容貌,剩下的都去我的人偶上。”
“喂!”
蕭岚終于轉過視線來看向了薛銘。
“你位格确實高,魂體也比常人堅韌,但打起架來動不了我侄女一根毫毛,遇到危險趕緊跑,别拖累别人。”
薛銘嫌棄地向後走了一步,把手搭在了江竹野肩上。
看到他碰到了江竹野,蕭岚這才起了點反應,他向前走了幾步,先是流露出了點攻擊性,在接收到江竹野的眼神後又軟和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舅舅。”
“咳咳咳咳.....”薛銘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剮了蕭岚一眼,怒道:“誰是你舅舅,滾一邊去!”
随後他撿起了地上的折扇,攬過江竹野,小聲道:“跟我走一趟,帶你去見你的小舅媽。”
江竹野一轉頭,看見薛銘上挑的狐狸眼亮晶晶的,充滿了引誘自己踏入陷阱的味道。
她陷入了沉思:這不着調的東西真是自己舅舅?
“走咯!”
薛銘直接蕩出了窗外飛至攬月閣側面的屋頂,回身沖她眨了眨眼。
江竹野一咬牙,拉住還在适應身體的蕭岚的手腕。
“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