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是去淄博?”
習慣了撫遠的日出時間,周遙川在火車上也醒得早。車剛過了天津,隔壁座來了個老大哥,見着他在搜淄博燒烤,便主動搭讪。
“嗯,去逛逛。”
“嘿,淄博燒烤最近很火爆,我做餐飲的,也去取取經。”
“您是開的燒烤店?”周遙川問道。
“可不是,在天津開了家韓式燒烤,開了挺久,地段不錯,但是生意這幾年開始比不過别家。這是我名片,您要有空去天津,幫我捧捧場,給您八折。我姓屈,屈瀚宸,謝謝您嘞!”
說着,屈老闆遞出名片。
周遙川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思索片刻,忽然道:“您店鋪旁邊是不是有家炸糕店?”
“哎呀,可不是麼!那家店開了十幾年了,那耳朵眼炸糕外酥裡軟,美味香甜,堪稱一絕!怎麼,您也到過天津?”屈老闆欣喜萬分。
“嗯……小時候去那條路,吃過他們家炸糕。我爸很喜歡吃甜食,也喜歡吃炸糕,被我媽數落一頓,我到現在都還記得我爸的話,說是‘民以食為天,這炸糕吃了是罪過,不吃可是錯過!罪過可以贖罪,錯過可就過了這村沒這店喽!’”周遙川繪聲繪色地複述,唇角翹了翹,眼中卻是淡淡的落寞。
屈老闆被逗笑了,“喲,那歡迎您一家人再去吃炸糕的時候,順便來嘗嘗我們家燒烤!”
一家人,到現在隻有一個人了。
“好,有機會我去嘗嘗您家。”
屈老闆還挺健談,同時也謙虛,請教周遙川對于吃過的燒烤的評價,記錄下他的想法與顧客角度的建議。
周遙川就把前段時間在齊齊哈爾吃的燒烤,還有草原、沙漠、新疆吃的燒烤說了一溜夠。
屈老闆歎為觀止。
“北方的燒烤真是了不得!我知道還有錦州燒烤,也不知道南方有沒有燒烤……”
“說起燒烤,我們徐州人可不困了!”
後排的旅客突然探出個腦袋,“我們徐州的烤羊,我也能給報個菜名!羊肉羊排羊腿闆筋羊腦羊肝羊腰羊球羊眼油包肝油包腰羊血豆腐,大呼的辣椒大呼的油,都用的頂頂好的小山羊!年年伏羊節,燒烤啤酒都管夠!”
“吸溜……”鄰座的旅客正啃面包當早餐呢,瞬間不香了,“廣西也有燒烤,烤田鼠,烤蛇,烤木蟲,烤豬眼……聽着奇怪但味兒真絕!”
“來自四川的西昌燒烤不服!”
“湛江烤生蚝請求出戰!”
隔着兩排的旅客也忍不住加入讨論。
“好嘛,全國都有燒烤了!”屈老闆出來一趟,感覺真是長了見識,“嘿,那我這韓式燒烤,是不是也可以做點融合呢?”
“這車到淄博是嗎?不如半道下來吃一頓……”有人聽得食指大動,開始考慮臨時改計劃。
周遙川看着踴躍的人們,暗中感慨:燒烤,的确是人間煙火氣的重要組成,大江南北都有用燒烤方式制作的美食。或許可以說,沒有人不喜歡燒烤。
由打淄博站下來,周遙川沒跑太遠,先去找了個吃早點的攤子。
那是家專賣博山火燒的攤位,隔壁是個賣油粉的。
周遙川不太餓,就來個便宜的素火燒,一碟小菜,一小碗酸油粉,端到塑料桌凳的區域。
小心咬開酥脆的圓餅邊緣,熱氣幾乎從中噴湧而出,需要稍微晾晾,才好再咬上第二口。
爽滑的粉絲配上軟嫩豆腐,與富有顆粒感的芹菜丁被夾在金黃酥脆的餅中,搭配爽口解膩的甘藍酸菜作為涼菜,層次豐富,香韻悠長,如何不讓人一口接一口,吃完了仍覺得不過瘾,想再來個肉的。
倒險些忘了這藕色又泛着小米黃的酸油粉,看着像是米糊糊的模樣,入口卻有老北京豆汁兒似的酸香,偏偏更柔和幾分,不似那麼直沖天靈蓋,加上裡頭的豆腐粉條碎之類,更像是酸口的鹹粥,填飽肚子的同時頗為提振精神。
周遙川是喜酸的,以前帶他去試着喝豆汁兒,他能就着一碟焦圈兒喝下一整碗。老爸驚歎不已,連連說着“基因突變”,被老媽擰了臉。
“我喜歡酸!就以前咱門口賣的小酸橘子,我能一口氣吃仨!”
“得嘞,親兒子!咱家估計都吃不得辣!”
周遙川輕輕揉揉太陽穴。
吃燒烤還是該加一點辣椒的。當年老爸的反應,現在想起來還真是夠誇張的。
還沒到再次吃飯的點兒,不如趁着早上涼快,去附近走走,在這裡住兩天再出發。
牽着狗子的主子們和晨練的人們已經出現在公園裡,街上漸漸有了去上班的人。
不同于大城市人人都行色匆匆面無表情,這裡與東北的小城多少都顯得“慢”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