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啟唇,深吸口氣。
黑夜裡的野獸露出獠牙撕咬,
隐蔽的房間是誰在尖聲獰笑。
胸口的帶刺觸手緊緊纏繞,
地獄裡的困獸它在劫難逃!
你以為過去的故事都無人知曉,
生鏽的鐵釘卻在熊熊燃燒。
影子呐喊着掙脫充滿惡意的懷抱,
注定向光,激起駭浪驚濤!
任你裝個大尾巴狼在人前拼命叫嚣,
昨日沉默的孩子長大後偏要吵鬧!
脫下你人模人樣的虛僞外套,
如今的我已經強大怎能任你造謠!
——我向你宣戰,宣戰!
成熟的報複是屬于我的榮耀,
遲來的正義是你應得的噩耗!
拔出心口那柄血已凝固的刀,
與無數受傷的心,發出震耳欲聾的宣告!
周遙川本是個相當安靜的人,這首歌卻并未讓他感到聒噪與吵鬧,而是“振聾發聩”的感受。
他當然知道這首歌描述的是什麼,他經曆過,忍耐過,沉默過,無可奈何,始終難以釋懷。
自己從未能強大到将過去公諸于世,更沒辦法懲戒那些制造傷害的人,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改變他人,隻在不斷地改變自己。
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個正常人,大多數時候也不需要用盡僞裝的力氣克制自己陰暗的那一面。
而這首歌中猛烈的戰意令人氣血上湧,胸口禁不住地起伏,暗藏的痛苦與不甘被挑動着,從過去沖向當下,悄然沾濕眼眶。
歌曲的最後,沈逝水仍然沒有露臉,光線隻打在吉他上,還有那隻伸着大拇指、食指與小指的手,越發顯得他的手指纖長有力。
字幕顯示,這首歌隻有編曲與演奏是SunsetSide,哪怕歌詞中也有着他的風格。
周遙川仔細在想,沈逝水為什麼接了這麼個合作。
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嗎?
他猶豫着,點開與沈逝水的聊天框。
“暗潮老師,我聽見了那首歌曲中熟悉的你,還有陌生的節奏。”
周遙川輕輕删掉了後面的“不過,或許是我還不夠了解沈先生才會覺得陌生。”
“或許,我該向您問問那件事還順利嗎?”
他潛意識裡覺得,沈逝水是希望他主動去問的,隻是怕勾起他的傷痛,才沒有過多提及。
沈逝水并不是個大大咧咧的富二代,至少不是那種突然暴富而失去判斷力的暴發戶,而是接受了良好教育,還會為身邊人付出的善良的人。
“謝謝周老師捧場!這首曲子确實不是我一貫的風格,但這個主題确實适合用這樣的節奏。周老師想問的,是水軍的那件事?”
周遙川猶豫了一下,敲了個“是”。
“還算順利。最近在順藤摸瓜,調查那人之前的事。他的聊天與轉賬記錄都被扒出來了,受害人不止我們,他還擔着詐騙、故意傷害之類的更多罪名。或許周老師也能作為證人,看周老師怎麼想。”
沈逝水把選擇權交給周遙川。
“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比如有關他的過去,可以聯系我。但我和他的恩怨,基本上算結束了,我如今隻想遠離他。”周遙川坦白。
自己就是這樣,說懦弱也好,說怕麻煩也好,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過法,能避開已經是萬幸。
“好。希望周老師能過好當下的生活。”沈逝水話鋒一轉,“對了,紅腸我們收到了,謝謝周老師![比心]”
周遙川從表情裡搜索出一個貓貓點贊發過去。
沈逝水随即發了個貓貓暈厥。
有點可愛。
他按下鎖屏,歎了口氣。
透過半開的木制窗戶看,窗外是民宿的院落,種植了若幹盆景,有松樹,有蘭花,有三角梅。
院子裡的燈照在上面,平靜祥和,院子裡燃燒着盤曲的蚊香,因而有些淡淡煙氣,卻沒有蚊蟲。對面的房間亮着燈,和他的房間同樣寂靜無聲。
這樣平靜的鄉居生活倒也不錯。
周遙川想,明天去河邊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