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
秦桑一行準備回栎縣,王世貞親自來客棧送禮。
一為感謝當日翠雲樓相助,二為感謝他們救了自己親爹,京都那邊已經回信,任命了宣撫使下來審理吳芳的案子。
“不日我便要上京都參加今年的秋闱,若是有緣,希望還能在京都相見。”
秦桑便問起思思的事情,王世貞笑道:“讓姑娘見笑了,不過是逢場作戲,不值一提。”
秦桑嘴角噙着笑:“好一句不值一提,那日我見王公子與思思姑娘眉來眼去之間似有深情,還以為能見證一段好姻緣,不曾想……是我妄想了。”
王世貞低頭輕笑,卻道:“謝公子呢,沒與姑娘一道嗎?”
秦桑不冷不淡地答:“他貴人事忙,已經提前回京都了。”
“哦,倒是可惜,”王世貞感歎,“那日翠雲樓粗略一見,覺得謝公子風姿卓絕,今日特意來拜,不曾想竟是錯過了。”
秦桑:“是呀。錯過了。”
王世貞本來還想說什麼,但見秦桑表情不快,也就不再說了,匆匆告了辭。
人走以後,她就讓人将其送來的東南扔了出去。
英兒不解,打着手勢問她為何要丢,她道:“薄情寡義之人的東西,留着礙眼。走吧,回家。”
謝歲安那日被秦桑一語點醒,這日一早天尚未亮就帶着缙雲悄悄啟程回京了,隻留下封信給秦桑。
信上沒什麼重要内容,隻說自己要先行回京打點,不日再見。
自打缙雲得知秦桑正是相爺要接的人,他的嘴角就沒落下過。自家公子誠不欺人,他這一路相助秦桑立了好大的功勞,回京以後定能得到豐厚的賞賜。
還攀上了個新主子,将來公子罵他也有人護着了,如何不高興?
兩人快馬加鞭行了半日,終于在一處茶攤歇腳進食。
缙雲跑得口幹舌燥,喝完一壺茶水拿袖子抹了抹嘴:“公子,我們做什麼這麼着急,與秦桑姑娘她們一起回京不好麼,還能一起遊山玩水,多逍遙一陣子。”
“你是不是逍遙得快忘了自己姓什麼了?”謝歲安撕着幹糧斜乜他一眼,面無表情道:“爺爺要她做我幹妹妹,這事我不同意,與她一起回去說不定認親酒都備好了,我得先回去,讓爺爺打消這個念頭。”
“啊?”缙雲張大嘴,“可是……你怎麼可能讓相爺改主意啊?”
“為何不能,爺爺也要講道理。”
“……”缙雲咽了口水,低頭邊啃幹糧邊嘀咕:“相爺就是因為講道理才會讓秦桑姑娘有名有份的進門吧……”
謝歲安:“……”
“請問貴人,你們也是往京都方向去的嗎?”這時,一位過路書生負笄而來,拱手問道。
謝歲安懶得答,缙雲點點頭:“是啊,你做什麼?”
書生端正地躬身一禮,道:“在下姓李名朝仁,字子固,是前往京都參加秋闱的舉子。”
缙雲眼睛微微一亮:“哦,舉子,很了不起啊,你要做什麼?想讓我們載你一程?”他把頭搖成撥浪鼓,“不行的,我們也有急事趕往京都,馬匹負重就跑不快了啦。”
“非也非也,”書生忙擺手,然後将背上的竹簍放在長凳上,抹了把汗道,“我隻是,想請貴人行個方便,幫我載幾本書去京都,我這麼背着,着實有些重,怕會耽誤行程。”
說着他從竹簍中取出一個包,裡面沉甸甸的,裝的都是書。
缙雲瞥了一眼自家公子,見公子沒反應,便道:“小事,不過我将這些書替你送進京都後,你要去哪兒找?就不怕我把書半島上給你丢了?”
書生楞住。
缙雲眨眨眼。
李子固尴尬地笑了笑:“公子們瞧着面善,想來……不會的,我,我最多一個月就到京都了,你們若是能将書帶進京都城,可以将其放在流雲客棧,流雲客棧内有我同鄉,姓王,王濟生,您告訴他這是我的書,他自會替我收好。”
缙雲還待說什麼,謝歲安不耐煩地道:“要帶就收不帶就讓人走,你哪兒那麼多廢話。”
缙雲哦了聲,朝書生伸手:“那你給我吧。流雲客棧,王濟生,是吧?”
李子固忙點頭:“對對,對的。”
缙雲收了書,李子固又道:“真是多謝二位公子了,我……我也沒什麼拿得出手感謝公子的,便請二位公子喝杯茶吧……”
“不必……”缙雲忙擺手,“你自己都窮成這樣了,還能請我們喝什麼好茶?還是留着趕路吧。”
這麼說着,他又想到了什麼,伸手進懷裡掏啊掏,掏處塊碎銀子來,啪嗒一聲扣到桌面上:“喏,這些銀子你也拿去,去下一個鎮上買雙鞋,你這鞋子走路到京都鐵定不行的。”
李子固大驚,要拒絕,缙雲卻道:“你也不用現在感謝我,等你将來高中了授了官,我自會雙倍找你讨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