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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黎願送走了徐映灼心情頗好。
車停進劇院的停車場,黎願在車裡換好舞蹈服,舞團的訓練室在十八樓,她按下電梯。
電梯陳舊反應極慢,黎願聽見停車場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四五個眼熟的舞團成員朝着電梯過來,他們圍着一個人叽叽喳喳在問話,眼神是不約而同的敬仰。
“首席,巡演的劇目表出了嗎?”
“首席,下個月那場雙人舞您的女伴定了嗎?”
“第二支舞有點複雜,您能不能多教教我?”
中間那人身材出衆,即使前面被完全遮住也能從人群中露出那張引以為傲的俊臉,男人皮膚白皙溫潤如玉,若放在古代是标準的翩翩公子。
他唇邊笑意盈盈,禮貌回答了每一個問題,但黎願看見他眉目裡藏着的不耐。
黎願欣賞了兩秒,按下關門鍵。
時喻山突然看見了她,輕輕說了聲抱歉扒開擋在前面的女孩,腳下的步伐急促,在電梯合上的最後一秒快速從縫隙裡擠了進來。
老式電梯搖搖晃晃,時喻山一顆心也跟着飄忽不定,黎願朝他禮貌點頭後隻留了一個漂亮的後腦勺給他看。
時喻山有些緊張:“黎願,舞團下個月的巡演你要參加嗎?”
黎願是這兩年才加入舞團的,她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天賦極高,手腳修長氣質出塵,完全是老天賞飯吃。
隻可惜這位天資出衆的少女似乎很忙,經常錯過比賽,在舞團裡獨來獨往。
黎願想了想,點頭:“要。”
下個月的工作她已經提前做好規劃了,黎家父母在她婚後飛到馬代去度假,就連最麻煩的老公也被她丢進按摩班的集訓營。
她處理好所有的牽挂,終于可以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
時喻山松了口氣,一貫沉靜的嗓音多了一絲期待:“巡演的劇目三是吉賽爾,我還沒有找到舞伴,如果你願意的話能不能……”
黎願想都沒想:“不了。”
黎願想法很簡單。
誰要跟他跳雙人舞?她要争取獨舞!平白被另一個人搶走風頭,即便是舞團的天才首席也不行。
時喻山臉色落寞,眼尾聳拉着,這副皮囊做出受傷的表情任誰看了都無端自責。
除了黎願。
時喻山振作了起來,抛出誘餌:“聽說捷多妮老師會親自過來指導雙人舞的排練,她十幾年沒露過面,還是舞團好不容易請出山的。”
黎願耳朵動了動。
捷多妮老師是每一個芭蕾舞者的偶像,即便是心比天高的黎願也深深的敬仰她。
電梯慢悠悠的搖上了十八樓,門“叮”一聲就開了。正當時喻山以為自己得不到任何回應時,前方的女人突然轉過頭,笑意盈盈:
“那就請多多關照了,首席。”
時喻山心跳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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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舞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窗邊灑進的陽光從黎願輕如羽毛般的裙擺間悄悄流過,黎願擦了擦頸間那層薄汗,轉頭發現窗外的太陽已經悄然落山。
拿出手機,不懂事的老公打了十幾通未接來電。
黎願回撥過去,徐映灼猴急的聲音從聽筒迫不及待跳出來:
“我要死了!”
“真不是人幹的!憑什麼大爺大媽都走了留我一個人在教室拍沙袋?我靠,手都給爺拍腫了!三百斤的沙袋呢!誰會給三百斤的人拍背??這一點也不科學!我明天不去了!”
“喂喂喂黎願?你在聽嗎?”
徐映灼嗓門太大了,黎願把手機拿遠了些:“在聽。”
徐映灼:“你在哪?現在高峰期,我不好叫車,你順路過來接我呗。”
徐映灼想,他犧牲那麼大,為了黎願任勞任怨學了一下午穴位按摩,總不可能這點小事都不依他吧?
黎願連好藍牙耳機,空出的手坐在地上解開芭蕾舞鞋綁着的帶子。時喻山從她身後進來,看見了她漂亮的後背。
芭蕾舞裙緊貼着女人的身體,露出她完美的腰身,黎願弓着身子,光潔的後背彎曲,那兩根蝴蝶骨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真像兩隻靈動的蝴蝶。
時喻山覺得這副畫面很美好,不忍心打破。但黎願已經發現他了,她轉過頭,疏離的眼神詢問他有何貴幹。
時喻山輕咳兩聲:“他們讓我過來問你,待會一起吃晚飯嗎?彙北路有一家新開的日料。”
黎願把耳機摘下:“不了,我有約,你們玩得開心。”
直到她拿好包獨自進了電梯,才重新把耳機戴上,聽筒裡,徐映灼的聲音比剛剛還要着急。
徐映灼:“你剛剛在跟哪個男人說話?”
黎願臉不紅心不跳:“陳攬。”
徐映灼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黎願那個笑面虎的秘書,長得有兩下子,就是人呆呆傻傻沒自己機靈。
他放下警惕:“哦,那你啥時候過來接我?”
黎願:“我晚上有約,你自己回家。”
“你又要出去幹嘛?”徐映灼覺得黎願現在比他還不着家,莫名其妙覺得生氣,但嘴上裝作不在乎: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在外面幹嘛,隻是你之前說十點鐘前必須回家,你自己看看現在都幾點了?”
黎願擡手看了一眼手表,下午六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