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主人?
池厭瞳孔微縮,突地又勾起唇角。
笑話,他是來殺她的。
江青瑤将他關在小罐中,不吃不喝整整一天一夜,他本想等她回來反咬她一口,再取了那玉。
沒想到,卻等來這個女人。
雲蘿見他發愣,就知湊效了。
他妖力強大,卻甘願縮在這方寸之地,還是江瑤的房間,不是她帶來的,就是兩人之間有點什麼。
無論哪種,于她而言都有好處。
她眼珠子轉動,邪魅一笑,“我還記得,她昨日恰好在這浴盆裡沐浴,你不會也在吧。”
話音剛落,池厭腦海閃過畫面。
熱水打濕裙擺,緊貼在江青瑤修長的雙腿上。她不經意間轉身,薄料勾勒出纖細腰肢,胸前曲線若隐若現......
“閉嘴。”他聲音沙啞。
雲蘿續道:“真是好奇,她一個築基期的修為,是如何捉到蛇君你的。”
太陽穴突突直跳,池厭喉嚨發緊,赤練弓感應,順着手臂滑到地上。
“滾!”
光箭解開禁锢,雲蘿煙霧般從窗戶竄出去,消失不見。
池厭站在原地,胸膛劇烈起伏,他仰頭閉眼,眼前浮現那道婀娜的身影,水汽攏上顫抖的金瞳,他呼吸急促。
鼻息溢出悶哼一聲響。
……
陰風吹來,枯樹搖擺,樹影在幹裂的牆面張牙舞爪,劃出一道道猙獰的痕迹。
江青瑤站在戒堂前,深吸口氣,輕輕叩響。
“三長老。”
門内傳來一聲“進來”,似有些不耐。
江青瑤推門而入,府内光線昏暗,空氣彌漫着濃重的藥草味。
細細聞來,還有股刺鼻腥氣。
擡眼望去,一道蒼老的背影盤坐在蒲團上,身形瘦削,深黃色袍松松垮垮地攏在背後,包裹住佝偻的身軀。
他頭發灰白,發尾毛燥幹枯,似很久未打理過。
“弟子江瑤,拜見師父。”江青瑤禮道。
長孫茂緩緩轉身,露出一張蒼白瘦削的臉。
他眼窩深陷,眼眶泛起青黑色,似常年受毒氣侵蝕。擡眼時,那眼尾宛如一把鋒利的刀,瞳孔發着幽幽綠光。
“嗯。”他淡淡道,“為師沒什麼可以送你,不過……”
他擡起枯枝般的指節,掌心躺着三顆漆黑的丹藥,淡淡的毒氣萦繞其上。
“這幾顆成色不錯,不要浪費。”
“好好用。”
他說得風輕雲淡,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似索命的惡鬼。
江青瑤心頭一緊,後退半步。
毒、毒丹?!
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哪有師徒第一次見面送毒丹的啊。
她忽然想起,此處是戒堂,專管犯錯弟子,這地面和牆上的舊痕,全是别人留下的。他旁的地方不挑,偏偏選在此處。
不會對她這個新收的徒兒不滿意,想賜死她吧。
想到無極峰不見幾個人影,她就一陣後怕,之前她能有大乘期的修為,大多是苟上來的。
再者,萬倚天明面還是對她過得去。
她吞了口唾沫,接過丹藥,指尖微微顫抖。
“多謝師父。”她喉嚨發幹。
“不知、不知此丹劑量幾何,還請師父點撥。”
他是想她馬上死,還是慢慢死啊。
長孫茂冷冷看她眼,随後揮手:“此事你自己定奪,對了,去幫我買些藥,單子在桌上。”
順着他視線看去,桌上放着張泛黃的紙,上面寫了十來個藥材,她快步拿起。
“我這就去辦。”
踏出門檻的那刻,背後滲出層冷汗。
她握緊毒丹,心中五味雜陳。
怪不得雲蘿提到三長老時,面色不對勁,原來此人喜怒無常,根本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她隻想快點把藥材買到手。
江青瑤先是去了丹霞宗的錢莊,每個弟子除去月俸,額外的用度都需要記錄在冊。
台前的弟子打哈欠問道:“姓名,負責長老,用處。”
“江瑤,三長老,下山買藥。”
那人擡頭看她眼,神色怪異,随後潦草寫下,從後面的木櫃中取出點靈石,一顆顆擺在桌上。
江青瑤定睛看去,面容微微僵直。
“十塊下品靈石?”
見那弟子點頭,她換了個姿勢,不緊不慢道。
“我查過無極峰賬本,過去三年才領了十塊中品靈石,按理每年可領十塊上品靈石。”
“算下來,今年還可領一萬塊下品靈石,這大半年都過去了,你就給了零星幾點。”
江青瑤擰眉,頓了頓道。
“還是說……你想私吞。”
那弟子微征,沒想到這新來的這麼沖,往日裡來的不是哈腰點頭,就是隐忍不語。
江青瑤雖苟,但不是真慫。
這種事是在試探她的底線,若不作聲,就會有無數的事,一次次拉低她的下線。
那弟子被盯得耳根發紅,咬牙給出二十塊中品靈石。
江青瑤掂量着錦囊,笑着走了。
山間小徑。
雨露打在石闆路上,滋滋作響。涼風吹散薄霧,遠處的集市逐漸顯現。
江青瑤走着走着,突地打了個激靈,有雙眼在背後偷偷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