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冷一熱相互交織。
江青瑤心跳如雷,僵硬得像塊石頭。體内靈力瘋狂攪動,指尖往旁邊挪動,碰到青鸾劍劍柄。
速度要快,最好一擊斃命。
還未抽身,男鬼忽然抓起被子,使勁往外扯。
江青瑤:???
“拿來吧你。”江青瑤扯來,被一道強勁的力量彈回去,她咬牙又拉回。
這死鬼的力氣極大,饒是使出全身力道,也不能撼動半分,跟黏在它手上似的。
他扯回,她拉來,他扯,她又拉。
兩人距離越來越近,急促的呼吸撞在一處,江青瑤驚得使勁,棉被撕拉一聲響,破出個洞。
“你!”
“轟隆隆!”
窗外雷聲大作,兩道身影皆是一顫。
黑白光線交替之際,江青瑤瞥見它半露的手臂,深褐疤痕交錯爬在皮肉上,枯枝般猙獰可怖。
腕間挂串手鍊,鍊下墜着一個金鈴,騰雲紋路纏繞其上,不似凡物。
她微微愣神,這鬼還挺愛美的。
一雙狹長的眼幽幽望她,瞳術失效了。江青瑤靈機一動,提劍刺去,卻紮進一團霧氣。
她拍床而起,冰藍劍氣順手臂揮出,“破!”
男鬼輕盈躲過劍氣,雙指夾住劍尖,往後退去,随後風一般消失在門外,隻留下若隐若現的寒氣。
江青瑤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腳腕冰涼未消,沒有暖氣包裹,全身涼飕飕地。
她喘幾口氣,暈暈乎乎轉頭看向床上,空空如也,頓時瞠目結舌。
棉被,他把棉被搶走了。
不是,大晚上的闖進來,就為了搶個被子?誰家鬼啊,拖物不拖人,跟個小偷似的。
況且,她來丹霞宗準備得匆忙,全身上下就這麼一張被子。這月的用度都買藥煉丹上了,騰不出銀兩添置厚點的被褥。
見門外風雨交加,驚雷劈得柴房頂一股焦味,江青瑤絕望了,怒火逐漸熄滅,多出幾分滄桑。
被啊,你等着,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一定會。
夜色沉悶,池厭站在樹下躲雨,緊抱棉被,嘴角微微揚起,眼底閃過一絲狡黠。
棉被上拉扯的痕迹,紋路凹陷,飄來的淡香如林間花草,聞着叫人安心。
他揉捏被角,俊臉深深埋進被子裡,深吸口氣,香氣瞬間充盈鼻腔。
半眯的金瞳湧現一絲癡迷。
他抱得更緊了,幾要近将棉被揉進體内,柔軟溫暖氣息湧來,似甜膩的懷抱,忍不住沉溺其中。
……
江青瑤是被雲蘿叫醒的,醒來時,她正窩在丹爐旁,爐底的火苗忽明忽滅,柴火的味道熏得睡眼朦胧。
“瑤瑤,昨晚發生何事,好好的床不睡,怎麼跑來煉丹了。”
雲蘿站在角落中,半張臉掩在陰影中,見她神色恍惚,一張似笑非笑。
背在身後長袖露出一隻蠱蟲,蟲身漆黑,發出幽幽紫光。她輕彈而出,飛向江青瑤。
她等不了這麼久,隻要蠱蟲跟着,定能找到那股氣息。
江青瑤覺得脖子癢,伸手揉了揉,拂去肩上灰塵,站起身來。
看着雲蘿,她吐不出半個字,總不能說她昨晚見鬼了,那鬼還搶走她棉被,活該她睡地闆吧。
“你看看你,都熬成什麼樣了。”
雲蘿将銅鏡怼到她面前,鏡中之人蓬頭垢面,眼下淤青,紫袍沾染灰黑色污垢,活像從泥潭裡滾出來的。
江青瑤推開鏡子,打着馬虎,“雲蘿師姐,時候不早了,咱們快些去吧。”
日懸高處。
場上聚集不少人,一眼掃去,大多是築基修為,少有的幾個金丹弟子都排在最前面。
江青瑤細數排頭,足有二十餘人。
有三人是金丹巅峰,讓她一個築基巅峰怎麼打。正犯愁,台上的四長老發話了。
“為公平起見,本次比武,同修為的人劃分為一組,兩兩比武,勝出者可與高修為的人對打。”
“若輪番獲勝,則可多次晉級。”
台下的弟子慌了神,紛紛議論該用何招數。
畢竟丹霞宗弟子常年閉門不出,對劍法拳腳所知甚少,渾身修為都靠丹藥堆起來的,騙騙凡人也就罷了。
“别想了,還不是那幾個外派弟子,能與長老入玄陰門剿除餘孽,身手是咱們比不了的。”
“可我記得,當年衆仙門還未入萬魔窟,那門主就慘死在石柱上,全身沒一塊好皮,可見動手之人功力深厚。”
“誰知道呢,總不可能是一人下的手。”
江青瑤無心聽這些,論劍法,各派自比不上靈霄宗。可這麼多雙眼盯着,在此處施展太過招搖。
午時三刻,暖陽斜斜灑向大地,黃金殿散出灼灼華光,有些刺目。
武場上,江青瑤手持一柄破鐵劍,劍身鏽迹斑斑,纖瘦的身軀在風中站定,似挺立的青竹。
前幾場對上的都是些花架子,她劍法精準,次次直擊當面要害,連勝數場,引衆人側目。
石羨之站在場外,緊盯着纏鬥的身影,眉頭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