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江青瑤想到驅鬼一事,正要詢問謝文湛,背後蔓上股強烈的注視感,循源頭望去,空空如也。
她掐緊青鸾劍柄,“日思夜想?确有此事,不過我想的東西,不是人。”
謝文湛當她會隐瞞,亦或正面回答,卻沒想到她說她想的不是人。
難不成……是那人化成的鬼魂?就算他禍及滿城,就算他化成妖邪,也死了都要愛。
思及此,他憤恨地攤開她手掌心,塞入一塊玉佩。
玉佩溫熱,細細感受,還有一股渾厚強盛的靈力,火氣最克邪祟,染上後蝕骨焚心,不死不休。
謝文湛不等她拒絕,又道,“師姐最懼鬼魂,此物是師父所贈,于我無用。”
“若不肯收,我就不回了。”
江青瑤知他表面溫厚,實際性子極倔,也不好推脫,她五指扣緊玉佩,輕點了點頭。
謝文湛頓時喜笑顔開,眼底裝滿了星辰,“此物定能助師姐鏟除邪祟,以絕後患。”
“嗯。”正好拿它試試那死鬼的火候。
池厭見狀,指尖掐得更緊,竹竿被折斷。為了不驚動兩人,他将半截竹子輕放到地上。
雲蘿饒有興趣地看着,把玩一隻小巧的黑色瓷瓶。這戲不錯,可惜,還差些火候。
她突地抛出,瓶子朝池厭飛去。
池厭下意識擡手揮擋,當啷聲響,一股香氣從破碎的瓷片裡沖出來。
來不及屏蔽氣息,那香味全撲到他臉上,不知為何,聞到後他有些喉幹舌燥,臉上烘熱。
說話的兩人也聞到異香。
“師姐,我來處理。”
“不,你先走。”江青瑤捂住口鼻。
這香味夾帶妖氣,說不定是妖邪,若引得其他丹霞宗弟子來,謝文湛就暴露了。
謝文湛知她心思,隻能作罷。
然而,他剛走出竹林,一陣更加濃郁刺鼻的香氣從四面八方湧來,眼前驟然模糊。
他捂頭站穩,擡頭見一身姿婀娜的妙齡少女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
她滿身的銀飾跟着纖腰輕輕搖晃,看得更加頭暈。
“你。”謝文湛摸到劍柄,少女忽然抓住他的手,湊近聞了聞,輕笑道:
“好香啊,小郎君不如入我屋内一續。”
這香……妖女!謝文湛心中警鈴大作,手臂刺痛,一隻瑩白的蠱蟲鑽入皮膚底下。
他頭暈目眩,無力倒下去。
另一邊,江青瑤追那道逃竄的黑影,一路穿出竹林,冷風吹過,帶着陣陣涼意。
月輝照耀下,視野逐漸開闊,前方是一片田野空地,那黑影不見蹤迹。
走出一段距離後,不遠處的樹梢上,挂着塊黑色的衣料,看樣子是那妖物留下的。
她皺了皺眉,正要繼續追查,旁邊突然傳來輕微的響動。沿路走去,撥開眼前的雜草。
一條漆黑的蛇盤踞在草叢中,不過拇指粗細,鱗片在月光下泛起光澤,如一塊遺落在荒蕪之地的寶玉。
江青瑤屏住呼吸,不是害怕,而是有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
她很怕蟲子,按理說對蛇也好不到哪去。而且她确認,它就是那日闖入她房間的蛇。
可這小黑蛇生命力竟如此頑強,它逃出去後,大可以遠走高飛,卻又跟回來了。
小黑蛇察覺到氣息,慢悠悠擡起頭。
一雙金色豎瞳在黑暗中如星辰,忽明忽滅,隐約透出幾分痛苦。
好熱,那瓶子裡裝的是什麼,池厭呼吸急促,微微顫抖。
他挪動身體,想靠近眼前散發寒氣的人,卻又硬生生止住,一想到方才兩人的對話,胸口痛如刀割。
他兇狠地張開獠牙,嘶嘶叫,威脅江青瑤。
風向轉變,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再次飄來。
池厭眼底閃過一絲渴望,蛇尾忍不住搖了搖,又迅速壓制。
不,他生得這般醜,又瘦小,還是她最讨厭長條的妖物。
她一定會殺了他的。
池厭痛苦地想着,心底滿是掙紮。
江青瑤蹲下凝視它,她之前也曾放過一些小妖。有的對她嫉惡如仇,有的對她感激涕零,也有的瘋狂逃竄。
從來沒有妖,能像它這般渴望活着,卻又總是靠近她。
她不由想起那些張牙的流浪貓,明明很餓想貼貼,卻又作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
鬼使神差般,她緩緩伸手,想觸碰它。
一雙手在眼前放大,撲通撲通……池厭心跳如鼓,湧起一陣羞憤。
上次是想拿他煉蛇酒,這次是要幹嘛,煉丹嗎?
他閃過這個念頭,小小的蛇身蜷縮成一團,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突然,溫熱的指尖搭在他圓潤的腦袋上,沒有掐它,而是細細撫摸着。
“之前吓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