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溫熱的觸感蔓延全身,池厭愣住了。
不、這不是真的。
她一定在騙他,好讓他入爐成丹。
江青瑤也曾對他無微不至,外人皆傳他們琴瑟和鳴,她陪他趕考,經營持家,他們也曾花前月下。
可他無法忘記那日懸崖之上,他着紅喜婚服,江青瑤卻白衣飄然,她緩緩擡起冰冷眼眸,手持發光長劍,似佛似仙。
看他的眼神,似在看一具冰涼的屍體。
他不會再信她了。
他想要逃,卻忍不住頂了頂溫熱的掌心,用冰涼的鼻息蹭了蹭。
江青瑤剛摸過那玉佩,殘餘的溫熱驅散它滿身冰寒。
江青瑤眉頭皺起,奇怪,按以往的性子,她絕對會将這小妖甩遠,可今日為何下不去手,她視線緩緩落到外翻的蛇鱗上。
蛇尾殘留兩道傷口,炸鱗似的,血紅的皮肉周圍散出淡淡黑氣。
還有蛇背,有道明顯橫切面,像是被硬生生折斷了,挺疼的。
她取出一枚清養丹,正要喂給它,小蛇金眸血色湧現,腦袋亂撞,變得狂躁起來。
“别動。”她按住蛇身,手指突地刺痛,它竟咬破了指腹。血滴落到草叢中,金色豎瞳血紅更濃。
它不安分地遊走,攀上白嫩的手腕,冰涼鱗片摩擦皮膚,激起一陣疙瘩。
江青瑤哆嗦着,準備把它扒拉下來。
小蛇的體溫驟然升高,燙得像塊紅鐵。
怎麼會這樣。
它纏得越來越緊,猩紅的舌舔舐她指尖,傳來一陣酥麻,又癢又熱。
她強忍不适,任由它吸食。
好甜好涼……池厭嘴中滿是腥味,想要驅散渾身的熱氣。江青瑤靈根屬水,它能嗅到一股濃郁冰涼的靈氣。
像身負岩漿趴在一座巨型冰川上。
他不知羞恥地揚起蛇尾,緊緊纏住指根。蛇鱗渡一層薄紅,在她的手縫薄繭間來回剮蹭,渾身紅了個外焦裡嫩。
江青瑤将丹藥碾碎,灑在血痕交錯的傷口上。
藥香彌漫,小蛇箍緊的力度放緩,看來是好轉了。
池厭逐漸清醒,回想方才腰腹異常的反應,登時僵住。
那瓶子裡裝着的,極有可能是合歡宗的助興之物,這妖女竟對他下手。
江青瑤伸手想檢查它的傷勢。
觸碰的瞬間,一道銀光閃過。
“你。”
小蛇快速盤上她手腕,豎成針狀的金眸一眨不眨地揪住她,弓起蛇身,張開獠牙。
他竟對她幹了那種事,離、離他遠點。
給它療傷還這般警惕,江青瑤眨眨眼,也一瞬不瞬地盯着它。
慢慢地,她沒有下步動作,平靜的眼神宛如一把利刃齊齊射來。池厭被她盯得有些無地自容,慌亂地垂下腦袋。
它莫不是吓到她了,畢竟她最讨厭蛇,怎麼辦。
江青瑤看一眼天色,“此地陰寒,不适合養傷,你先同我回去吧。”
池厭不自覺地動了動,蛇頭輕靠在她虎口上,溫軟的香氣包裹鼻息,心頭湧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愫。
她真的好香,好軟……
他眼中滿是貪戀,半眯着眼,像隻小狗一樣哼哼唧唧,轉而騰起一絲羞憤。
她明明親手殺了他,又多次對他動手,如今他竟對她的氣息這、這般渴望,甚至談得上癡迷。
苦澀和自責相互交織,化作漩渦,在心底來回攪了個千百遍。
他就這麼賤嗎。
他湧出淚水,順彎曲的蛇嘴滑落。
江清瑤愣住,這小腦袋瓜在想什麼,竟然哭了,不過,她還從未見過蛇哭。
她低頭,細細打量那滴晶瑩的淚珠。
淚珠在月光下折射出奪目的色彩。
突然,池厭隻覺一股溫熱的氣息湊近,蜻蜓點水般,輕柔地吻住他眼角的淚,還輕輕摩挲了一下。
江青瑤迅速抽離,彎了彎眼。
嗯,跟想象中的差不多,這淚珠像上好的玉石,冰冰涼涼的。
身為以後的主人,親一下未來的靈寵,應該會安撫到它吧。
池厭僵住了,嘴唇柔軟的觸感一陣電流般,引得他渾身顫栗,腦海嗡嗡作響。
江江江江青瑤,竟然親了他?!
他這麼醜,還這麼髒,怎麼會……
腦海不斷回放方才的畫面,彙成一陣陣粉紅的熱浪,朝他瘋狂湧來。他瞳孔不安得顫動,蛇尾螺旋槳似的在半空打轉。
最終無法承受強烈的熱流,昏了過去。
翌日。
狂風大作,打得幹枯的樹枝晃動,在窗邊刮擦,吱呀吱呀響。冷冽的寒氣順石梯翻湧而上,讓人不禁裹緊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