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荷貓着腰悄悄走到院子另一側,偏房床頭坐着個滿臉絡腮胡的壯漢,上半身着皮甲,外露的胳膊遍布紮實肌肉,這男子便是張荷的口中,外出售賣獵物趙盛。
“他奶奶的,這小白臉看着文弱,幾顆石子差點把我的護心甲給打穿了,還好我跑得快,不然把命都得丢了。”趙盛說話間臉上橫肉不住抖動。
“相公受罪了,但你可看清了,這女子可是極好的姿色,怎麼也得這個數。”張荷豎起三根手指。“隻是那男子不是省事的。”
趙盛和張荷相視一笑,幹完這一票他們就發了。“等到倒賣人的兄弟們都回來了,還怕他,到時候發賣了女子,殺了那小白臉。”
“方才你可有受傷。”張荷拉開他的護甲假模假樣的關心起來,“等會悄聲溜走,去山口接應兄弟們,早點回來,咱們賺這票大的。”
趙盛色眯眯地握住她放在胸口的手:“還好我在胸口放了護心甲,啥事都沒有,這一切都聽夫人的,夫人你當心這二人才是。”
張荷摸了摸鬓發,妩媚笑道:“這男子有武力但是腿壞了,這女子更不足為懼,他們歇在屋子裡,連那迷魂香都沒扔出去,兩個沒腦子的蠢貨,我拖他們幾日,你且快去吧。”
趙盛自是不再耽擱,立馬溜出小院,往東邊去了。
白知微在天光微亮時醒來,屋子裡膩人的香味消散掉,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血腥味。
顧卓斜靠在木床上,一縷長發垂在胸前,姿态慵懶,嘴角噙着溫和的笑。
是他的傷口裂開了嗎?
顧卓的視線從窗外轉移她的臉上,惋惜道:“醒了?昨夜起了風,你想吃的柿子都掉了。”
“啊?”白知微從被窩裡扒拉出來,幾步便跑到窗邊。
小院子裡落了滿地紅紅的柿子,熟透了的果子掉在地上摔成了果泥,紅紅黏黏的像極了劃開的血肉。
顧卓看着滿地狼藉的院子,還有柿子樹上一顆都不留光秃秃的枝幹,愉快的眯着眼睛,轉頭能再欣賞一下白知微落寞的神情就更好了。
“真是天助我也,老天都在幫我。”白知微興奮地雙手一拍,蹦蹦跳跳地出了屋子。
白知微抄起小院的大筐,蹲在地上挑選沒被摔壞的好果子,一炷香工夫便将院子裡的果子裝滿了筐子,她再撿了些葉子堆在筐子最上面,拉着筐子放在角落。
現在的柿子直接吃酸澀難咽,靜靜等它幾日,放熟後,便是甜甜脆脆,一番好風味。
張荷端着饅頭從廚房出來,見到白知微活潑精神,臉上有些挂不住,明明她昨日見香料還擺在櫃子上,怎麼還這般有力氣。
“張嬸,吆喝一聲叫我們吃飯便是,麻煩你端來端去。”白知微接過壘着幾個白面饅頭的大瓷碗,歡歡喜喜地往屋子裡蹦跶。
“哥哥吃飯,吃大饅頭啦。”一轉進廳房沒找見人,再一拐偏房也沒人。
顧卓杵着他的刀,穩穩當當從盥洗室出來,腿的情況明顯比昨日好多了,坐在廳房慢條斯理地吃着饅頭。
張荷見到她們二人活像見了鬼,這二人不像在她的迷藥香料屋裡躺了一晚,倒像是去瑤池裡滾了遭,兩個人都生龍活虎。
白知微晃晃悠悠跑去盥洗室洗漱,她洗完臉,發現張荷正站在她身後,“張嬸,正巧我有事找你。”
張荷被拉住的手一哆嗦:“什麼事?”
白知微指了指院子外放養着,正在找着蟲子吃的雞。“我哥哥腿不是受傷了嗎?我想以形補形炖點雞湯給他喝。”
炖雞湯她倒是能理解,“不過什麼叫以形補形?”
“這不是條件艱苦,雞腿也是腿,将就着補補了。”
張荷幹笑兩聲,當務之急是穩住她們,在趙盛帶回人後,這兩人還不是任她處置,這一隻雞她還是舍得的。
“行行行,我這就去給你抓來殺。”
白知微拿着笤帚将小院的殘局收拾幹淨,顧卓杵着刀在樹下的躺椅下坐着,躺椅一晃一晃,閉目養神。
她掃着落葉整理思緒。
原書中顧卓摔下山崖消失半個月,原書男主大皇子顧稷多方查探,得知女主被擄上長留山匪窩的消失,他隻身上長留山卧底,與山下親兵裡應外合,不僅救出了女主,還剿滅的匪患。
顧卓則應護送任務不利,失去了皇帝信任,失去争奪皇位的資格。
想來這便是顧卓悲劇的開始,她現在想要破局,得從救公主下手。
白知微看着顧卓正悠閑的躺着曬太陽,視線從他的臉挪到了他受傷的腿。
她仰天長歎口氣,傷筋動骨一百天,等顧卓腿傷全好了,女主估計都被賜婚給大皇子了。
她離開院子,原本悠閑躺着的顧卓,神色晦暗地看着她離開的方向,這女子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白知微的身份,前世成婚前他是知道的,明面上是刺史千金,實際不過不受寵的偏房所生。
不過他沒想到她過的這般艱苦,就連灑掃疱煮這些活都得自己做。
無怪乎她前世今生都這般的接近自己。
白知微将袖子挽了挽,大步流星地走到張荷身邊。
張荷顯然不是常幹這活,忙活半天才剛剛把雞毛拔掉。
白知微利落的抄起菜刀,将雞開膛破肚,清理幹淨内髒,雞肉放在水盆裡仔仔細細洗過幾遍。
她幾下便把雞改刀成小塊,放到小砂鍋中,加入姜片适量清水,煮沸後便小火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