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荷豆大的雙眼睜大:“沒想到姑娘還會下廚。”
白知微擦擦手上的水,她在家便常做飯給爸媽吃,别人吃她做的飯是種享受,她同樣開心自己能帶給别人快樂。
“我在家便常做飯,不是什麼難事。”白知微加着柴火。
張荷原本見她衣着華貴,還擔心是哪家大小姐,現在徹底放下心來,誰家大小姐會進廚房。
張荷腳碾着地,已經能想到過幾日把她賣了,數錢數到手軟,心裡笑開了花。
“張嬸你别動,這是闆栗?”
白知微興奮地看着張荷腳下的闆栗,方才她還在思考用什麼食材炖雞,現在就看到了現成的食材。
廚房角落堆放着一堆長着小毛刺的闆栗,張荷趕緊挪開些,之前她覺得這個長得新奇,撿回來吓吓那些不服氣的姑娘,這居然是能吃的?
闆栗外殼堅硬紮手,白知微用菜刀費了好大的勁才将它處理幹淨,除了炖雞的部分,她還留了小部分在柴火裡烤着。
“姑娘瞧着像千金小姐,看不過竟然還會做這麼多事。”
砂鍋裡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她将清洗好的闆栗加入,蓋好砂鍋蓋。
原書中,白知微隻是衢州刺史侍妾所生。
她娘地位低,空有美貌沒有腦子,在這勾心鬥角的後宅,生下白知微後,沒幾年便被磋磨沒了。
白知微自小沒娘,又沒爹疼,身體自帶了弱症,日子更不好過。
白知微被分配到偏僻的小院裡,洗衣做飯灑掃院落,這一切都得她自己來,其他姐妹還能像模像樣地上幾天學堂,她隻能蹲在牆角聽書。
唯一的念想便是自小的姻親,她早早在腦海中幻想,自己素未蒙面的夫婿是建邺的大官,拿着玉佩接她脫離苦海。
衢州長街一瞥,夫婿長得倒是芝蘭玉樹,溫潤如玉,隻可惜身負長刀,不過一介江湖俠客,所以她才買通仆婦,二人合力殺了顧卓。
還好穿書用的是她自己的身體,想來最開始的心悸,便是共感了原本白知微死前的痛感。
“我在家不受寵愛,在家便自己搗鼓這些。”白知微起身拍拍手上的灰塵,再用清水洗了幾遍手。“張嬸,昨日給我兄長的藥還有嗎?”
張荷心下已經全明白了,難怪她這般竭力讨好她兄長。“有的有的,我這就再去取點。”
秋日午後的太陽還帶着幾分灼熱,顧卓已經挪到偏房休息了,白知微帶着水盆傷藥,輕輕叩門三聲。
“何事?”
白知微掀開門簾就見顧卓靠在床頭閉目養神,臉隐沒在半明半暗,樸素的黑袍順着床沿散開,他不悅地睜開眼,臉上未帶笑,渾身淩然氣勢盡顯。
白知微握着水盆的手發顫,平日好好一個溫柔和善之人,怎麼這麼大的起床氣。
她有點害怕地站在門前不敢挪動半步,生怕把他惹生氣了。
“我見張嬸的藥還有些效果,我便又找她要了些,想着你的傷也能快些好,那樣你便能早點回家。”
“你想我的傷快些好?”顧卓說着竟然低低地笑出聲,“換個說法,你想跟我回建邺?”
此刻的顧卓和平常的他很不一樣,雖然在笑但她直覺危險,顧卓現在還未表明身份,她也不戳破,她用力捏緊水盆,權衡之下。
“我自然是想跟你回建邺,如果你不想回去,我們可以就在住衢州,我在我家的院子很小,你可能會住不慣,我會攢錢買座大點的院子。”
“攢錢?你爹可是衢州刺史,你還需要攢錢?”
顧卓冰冷視線落在她的身上,氣氛較方才緩和不少。
白知微趁機裝可憐,隻有這樣才能留在顧卓身邊,繼續攻略他。
白知微委屈低着頭:“家裡有十幾個姐妹,我爹并不關心我,仆人自然見風使舵,我在家的日子并不好過,家裡姐妹每月均有兩百文的零花錢,到我這裡隻有二十文,其他姐妹還有娘親護着,我自然也是沒有的。
不過你别擔心,我會做很多活,絕對不會是累贅。”
也許是已經徹底清醒,她再擡起頭時,顧卓已經恢複了平日溫和模樣,手指輕敲着床沿,難怪前世今生都這般處心積慮地往他身邊爬。
“那你過來些,給我上藥吧。”
白知微端着水盆來到他身邊,熟練的解開他的褲腿,白皙的膚色上遍布可怖的疤痕,兩掌長傷口還在流着黃水,她擰開藥膏,輕揉在傷口邊緣。
傷藥塗在赤裸的皮膚上,不一會便開始發燙,連帶着她的指尖也開始發燙。
她低着頭,顧卓隻能看見她的發頂,原本就素淨的發髻,現在隻剩下一條鵝黃色發帶,原本還有兩支銀簪不見蹤影。
她離得太近,一股類似雨後草木馨香撲面,純淨又清新。
顧卓不禁問道:“什麼味道?”
白知微鼻頭微動,眨巴眨巴眼睛,臉上揚着一個大大的笑,“聞到了吧,很香吧,我做的闆栗雞,一會晚飯就吃它。”
顧卓神色莫辯,别開了頭,他說的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