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開門的是一個齊肩短發的女孩,穿着休閑,臉上未施粉黛,應該是普通工作人員。
溫如許迅速做出判斷,嗓音低柔而清淡地問好:“你好。”
随着她尾音落下,眼前的女孩倒吸一口涼氣。
“溫溫溫溫溫老師?!”
簡悅盯着門外那張冷玉般的面容,聲音幾乎劈了叉,指尖不自覺地在門把手上摳了摳,顯然有些手足無措。
溫如許不由得嘴角輕勾,“能麻煩你幫我問一下,夏知意小姐現在方便見人嗎?”
淡雅又不容忽視的香水味撲面而來,簡悅回過神來,這才确定眼前的人是真實的。
不方便也得方便。
知意要是看到屏幕上的人突然從天而降,肯定也會很震驚!
被見到大明星的興奮沖昏了頭腦,簡悅直接化身舔狗,殷勤地側身讓路:“溫老師,快裡面請!電視上正好在播放您的電影呢!”
“是嗎?”溫如許淺淺一笑,随着簡悅走進客廳,果真聽到了從裡間病房傳出的電視聲音。
她不疾不徐地跟在簡悅身後。
屏幕上,溫如許飾演的角色正在用一把裁紙刀銷毀畫作,眉眼間全是壓抑的瘋狂。
夏知意還沒來得及從這雙癫狂冰冷的眼神中回過神來,就猝不及防與一雙盈着溫和笑意的眼神對上。
是她眼花了嗎?
還是她太想見到溫如許,所以她從電視裡走出來了?
簡悅在旁邊興奮地張口解釋,但她已經聽不見了。
世界像是按下了靜音鍵,所有動作也變成了0.5倍速。
溫如許走進來,本人比熒幕上更加清瘦,墨鏡别在寬松的克萊因藍色襯衣領口,她輕輕颔首,眼尾微挑,聲音一貫的低柔清淡:“打擾了。”
人的身體在察覺到危險的瞬間往往是無法動彈的,就比如有一輛大卡車朝你碾過來,理智尖叫着讓你快躲開,但雙腿卻像被粘在了地闆上,讓你眼睜睜看着危險逼近。
溫如許不是危險,但對夏知意來說卻比危險更緻命。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夢,終于在這一刻迎來了現實的曙光。
她隻覺得大白天的,竟然也有流星劃過,隕石墜落,天使奔她而來。這一瞬間,她能聽見的隻有溫如許踩在她心跳上的腳步聲。
總之,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夏知意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起身,腰間傳來的疼痛讓她低吟了一聲,頭再次倒回枕頭上,發絲被壓得有些淩亂。
她的聲音帶着點沙啞和無措:“溫……”
該怎麼稱呼?
溫如許怎麼會在這裡?
夏知意絞盡腦汁想不出一個答案。
溫如許聽見她那聲痛呼,視線在她被咬住的下唇上頓了頓,眉心微不可查地微皺,“是我。”
她走近,稍稍垂眸,視線掃過那條打滿石膏的腿,聲音輕了幾分,“貿然來訪,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休息,身體好些了嗎?”
夏知意愣愣地看着她,手指悄悄攥緊,連疼痛都顧不上,心跳劇烈得幾乎要掩不住。
她不是沒幻想過再次見到溫如許的場景,甚至連對方可能說的話都在心裡預演過無數遍。可當真正面對時,所有的台詞都亂了套,隻有耳邊不斷回響的她剛才那句“身體好些了嗎?”
溫如許見她遲遲不語,以為她不舒服,走近一步,眉梢微斂:“你如果不舒服,那我就不多留了,我主要是來……”
“不……”夏知意驟然驚醒,幾乎是本能的擡手,動作太急,牽動了手背上的針眼,疼得她眉心一蹙,指尖也抖了抖。
溫如許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力道不輕不重,語氣難得柔和,“别亂動。”
夏知意緩過氣,輕聲道:“簡悅,給溫……老師拿把椅子。”
她重新躺好,溫如許指尖的溫度還殘留在手臂上,令她臉頰悄然泛紅。她睜着一雙漆黑的眼睛,聲音低低的,含着些軟糯的虛弱,“我沒事的,溫老師别擔心。”
話落,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溫如許,等她說明來意。
溫如許在簡悅搬過來的椅子上坐下,“謝謝。”
簡悅有眼色的出門,給她們留下空間。
“我來替人送個東西。”溫如許沉默片刻,她想起出門前溫燦燦三令五申要她帶上的親手做的曲奇餅幹她竟忘了拿。
“我妹妹住在你隔壁的病房,她很喜歡你,也很擔心你。”
夏知意幾乎是用盡全力,才能使自己分心去聽溫如許說話。
她曾隔着屏幕凝視這張臉千百次。
溫如許拍戲受傷時抿緊的唇,領獎時垂眸整理袖扣的指尖,甚至被狗仔偷拍到的晨跑時從下巴處低落的汗珠……
此刻那些零碎影像突然凝成實體,她近得能看清對方睫毛投在眼下的淡青陰影。
溫如許繼續說道:“之前看過你在舞台上的演出,很精彩,我和我妹妹都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繼續給我們帶來精彩的舞台。”
其實是溫燦燦在她出門前逼着她補課,看了好幾個直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