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梅攥緊那朵淺藍色小花的莖幹,湊近去聞了聞——隻有一點點若有似無的清香,反倒是泥土和草地賦予了它更加濃重的生澀滋味。她仔細觀察起花瓣的構造,覺得這顔色和弗雷德的眼睛頗為相似。
“走吧,回城堡去。這雨還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呢。”弗雷德倚在木橋的支柱邊,擡起腦袋看了眼頭頂上烏黑的天空。
大雨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依然用力拍打着水面。迎面而來呼嘯的狂風倒是吹得艾斯梅不自禁打了個冷戰。她下意識去确認魔杖的位置,才想起自己現在這身裝扮根本沒有适合放魔杖的口袋,“可是我沒帶魔杖……”
這件镂空的針織罩衫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艾斯梅原以為比賽結束後一定會很熱才選擇了它。
“放心,我不會讓你淋到雨的。”弗雷德擔心再在這裡多待一會她肯定會着涼,“龐弗雷女士熬的感冒靈味道可不怎麼樣。”
确實,艾斯梅回憶起那股巨苦無比的味道和濃鼻涕般的口感,皺着眉毛吐了吐舌頭。她剛到霍格沃茨上學時,曾一度對亞曆克斯提到過的特效感冒靈十分好奇,想知道這種巫師特調、喝下就能免去一周鼻塞咳嗽的神藥到底是不是真的那麼有效。
結果表明:魔藥學真的很神奇,但她再也不想感冒了。
“你說的!我可不想喝那玩意兒。”艾斯梅神氣地說,跟着他朝木橋盡頭走去。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并肩走在一起了,但艾斯梅今天的心情顯然有些複雜。她低着頭,眼睛隻是盯着腳下排列整齊的木闆,安靜異常。因為就在剛剛,在弗雷德說喜歡她的那個瞬間,艾斯梅好像得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結論,雖然這感覺和她當初确認自己喜歡沃克時完全不同——她喜歡上了一個并不确切的人。
艾斯梅不知道弗雷德真實的名字,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家庭如何。那麼她喜歡的到底是什麼呢?是他這副做過僞裝的樣子?還是他的靈魂?
視線似乎變得明亮了一點,堅硬的地面也變得柔軟起來。艾斯梅這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木橋踏上草地,擡起腦袋确認雨并沒有停下。“真的淋不到雨诶……”她低聲喃喃道。
“當然,我可不會騙你。”就是控制所有快要打在艾斯梅身上的雨滴都改變行動路徑有點費精力。但弗雷德甘之如饴,他也隻能為艾斯梅做這點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你的小腦瓜剛剛在想什麼呢?”他突然發問,倒是讓艾斯梅有些措手不及。
“沒……沒想什麼……”艾斯梅瞬間漲紅了臉,意義不明地翻動着手掌,不知道該把雙手放在哪裡。莉達說得一點也沒錯,她真希望自己能改掉一心虛就臉紅的壞毛病,“就隻是……對,沒什麼。”
“可你剛才至少在心裡想了三遍我的名字,小姐。”弗雷德已經快要無法抑制自己的嘴角,卻還是假裝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我能知道你在想我,否則怎麼在你需要時立刻出現呢?”
“天呐!”艾斯梅驚叫一聲,她怎麼把這茬事給忘了!“那你是不是也能知道……”心跳得不受控制,大腦也一片空白。
如果那個高深莫測的咒語真的像攝神取念一樣,能讓弗雷德對她心裡的任何想法都一清二楚……那她和在弗雷德面前裸-奔有什麼區别?!上帝!難道她好不容易第二次對男孩心動也要就這麼草草收場嗎?她可不想自己的心一天内被重創兩次啊。
“?”弗雷德疑惑地歪了歪腦袋,不知道她到底是想了什麼不能被他知道的事才會如此慌張。可等他看見艾斯梅嬌羞的表情,立刻意識到一種可能性,不可置信地怔住了:艾斯梅該不會也喜歡上他了吧?梅林的胡子,這可能嗎?一定是他自作多情……
但如果是真的呢?
他們同時陷入了沉默。
所以現在應該告白嗎?
兩顆心都在為同一個問題怦怦直跳。
不,不行。
他們都還沒準備好。
可他們好像誰也不是把萬事準備到面面俱到才行動的人吧?
“弗雷德……我好像……”艾斯梅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的手心正在發汗,指尖卻像浸在黑湖裡一樣冰涼。她不害怕被拒絕,隻是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天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第一次對沃克告白時都沒這麼緊張。
還沒等她醞釀好接下來的話,弗雷德卻立刻出聲打斷了她,“啊哈!我不是鄧布利多,當然不知道你具體在想什麼!”他急切地擺擺手,尬笑道:“我隻知道你在心裡念叨我呢,僅此而已,哈哈。”
“哦……是嘛……”她的表情肉眼可見地僵硬起來,“那你怎麼知道我把你當作信任的人?你剛才還說不會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