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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阮小七招客聚義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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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阮小七領着林黛玉到了山腳,見着一隻小船纜在泊邊。阮小七拿出兩頂遮日箬笠,自己戴上,又把另一個按在了黛玉腦上。

阮小七不知輕重,黛玉被按得彎腦低脖,額頭也被擦得疼,不禁哎呀一聲,努嘴道:“哪有這麼戴鬥笠的。”将笠沿擡起,果然露出一片擦紅的額頭。阮小七奇道:“這應該是你的問題,哪有這麼皮膚嫩的。”便要過來幫她重戴。

黛玉趕緊退後半步,笑道:“不敢讓你來了,笨手笨腳的,皮都要掉一層。”于是自己用手整理,籠住帽繩,将鬥笠扶端,把那邊微紅的額頭也露在外,然後擡起臉微開笑靥,綻開小小的兩點酒窩,問道:“還整齊吧?”

小七道:“你有做漁婆的天分啊,改天教你打漁。”黛玉道:“這又不是什麼學問,有什麼好教的。”小七道:“打漁有意思得緊!你不知道,所以還不當回事。爺爺我這輩子就偏愛打漁。”黛玉不覺笑道:“才多大的人呢,就自稱爺爺、爺爺的,以後要叫你一聲老漁翁了。”話音剛落,猛可想起漁翁與方才漁婆的話相連,頓時羞得面頰飛紅,又急又悔,咳嗽不住。

小七忙問道:“怎的咳嗽起來?臉恁麼紅?”黛玉道:“都是曬的,沒什麼。”小七擡頭看了看,笑了一聲:“這太陽也不至于吧?你真的很脆弱欸。不過也不打緊,我連行走不便的老娘都伺候得了,還怕你麼?”兩人便登上船。

阮小七拿過棹,蕩将開去,望金沙灘裡來。這水泊周回盡是深港水汊,蘆葦草蕩,阮小七披蓑戴笠,搖至蘆花蕩裡,忽的放歌高唱起來,倒把林黛玉吓了一跳。

原來黛玉隻在深閨大院中聽過唱曲,無非唱道些“良辰美景賞心樂事”、““流水落花春去也”、“幽閨自憐”、“閑愁萬種”之句,都唱得悠揚婉轉,纏綿悱恻,柔情斯文。而這阮小七唱的甚麼:“老爺生長石碣村,禀性生來要殺人”,還唱道:“酷吏贓官都殺盡”……于黛玉而言,可謂前所未有、天差地别!教她一時如何接受?但她也不樂意在别人興緻時打斷耽誤,所以默然靜聽。細聽下來,竟也漸漸被吸入那種意境。

此時此刻,這個放蕩不羁的漁翁的歌聲,這樣高亢狂放的嗓音,該怎樣去形容呢?黛玉不禁好奇地看着他雄健的背影。

他的聲音是非常有力的,活像一群生機勃勃的野馬,奔過高聳入雲的雲杉根,踏彎喁喁私語的蘆葦,飛躍溝渠和溪澗,得得的足音正震撼着整個大地,回蕩在空闊的水泊上。

她一向關心那些偏向于概念的老友們,比如高山、湖泊、花草,和春風。它們給了她無限的感動和激情,塑造了她整個的身心,她曾以為,任何個體在這些老友面前都是不足以稱為美、不足以作為詩人的。現在她卻覺得面前這個男人透露出詩人的氣質,透露出一種比太陽還燦爛的嚣張的美,毫無疑問,那正是來自于湖光熠熠的水泊與蓼兒窪。而那雙精神氣十足的眼睛,來自于蕩漾着藍紫色月光的梁山的山巅。那顆熱血沸騰的心髒,則來自于悲天憫人的紅松。

停頓片刻,漁翁的歌聲又響起來了。與其說他是來自這個世界,不如說他就是這個世界的化身,一個渾然天成的存在。真真可笑的是,或許是歌曲的感染力在作祟吧,她竟然也有些想高歌回應,與之對唱了,就像那些山水詩畫中所描繪的一來一往的漁歌或者山歌一樣。沒有回應者,想必山水也是寂寞的。但她畢竟不能這麼做,隻能在心裡想想。

這聲線簡直是粗拉的,在沙沙風聲的攪拌下好聽不到哪兒去,可她現在就是隻想聽這種聲音,覺着分外有趣。她如願了。她能感到,不僅僅是後面那些漸漸遠去的蘆花,還有那些一路緊跟着小船飛行的波痕,那些飛魚似的疾掠的白色光點,濕漉漉的輕風,總是紊亂的倒影,都在用這難聽的粗拉聲吆喝着邀請她對歌。

歌聲在空曠的水泊間産生回音,帶走了除心跳外的一切聲響。湖水不停在呼喊她的名字,并且越喊越嘹亮,越喊越遙遠,直到擴展到無窮大的空間裡,直到她甚至開始覺得水泊不再是水泊,而是大海,漁夫也不再是漁夫,而是一個藍色的宇宙……海上響起了汽笛聲和勇士的歡聲笑語,從海上歸來的好漢,如同鋼鐵打成、頑銅鑄就的剛直漢,正在世界中央燃燒。

這歌聲統馭萬物,滔滔不絕,如此宏大磅礴,她能從中感受到這位好漢之前是如何翻山越嶺,如何蹚過湍急的河流,跨過水域間奏起的濕潤歌聲,躍過高山下的深沉密林,戰勝無邊的幽深沼澤,飛渡火海似的戰場,手持血淋淋的戰果獻上山來的。但同時,這歌聲又如此溫柔深情,一切美好且純潔的形容都可以來描述它:浪漫的軟語,銀鈴的輕鳴,禅意的鐘聲,兒童的歡笑,曼妙的清歌,象征着拼搏與和平的進行曲……它是永遠不歇的!

在這靜悄悄的水面上,在這個混亂的國家和時代,有這麼一道吶喊會不斷地響起,不斷地回蕩。縱使必定要受到壓迫,這些人還是會像他那鋼鐵般的背影一樣铿锵,久久地高歌……

在深宅大院和書房繡房裡永遠也接觸不到的那些東西,現在都伴随着他的到來,湧向她了。她多麼想打開心靈深處的繡門,掙脫頸鍊,朝大海的方向、朝那個藍色的遼闊宇宙奔跑!她忽然就這麼想了,忽然就想一直奔跑下去,直到那個藍色宇宙的盡頭……她有些失魂落魄地看着自己嬌弱的身軀,哭了。

我……我怎麼……怎麼突然這麼……她努力幻想着自己顧不上形象和儀态的模樣:放開聲音去哭。不是優美的無聲落淚,更不是什麼我見猶憐的低泣,而是那種村野娘們兒似的鬼哭狼嚎——為美麗的宇宙和偉大的人類獻上眼淚!

小船一路停到泊岸邊,纜到枯樁上,阮小七轉身來扶她下船。見她臉上尤挂淚痕,以為是風吹所緻,便道:“恁麼風大,也不用帽子遮好。”黛玉一邊解下笠帽,一邊笑道:“不是風大,是天道大。”小七問道:“哪裡還有個田島?還能把人吓哭?”

林黛玉道:“我隻是想起了那兩句:‘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漁父知世患,乘流泛輕舟’,吓哭倒是沒有,你不必擔心。”阮小七笑道:“你拽那些詩文我是不懂的,别嫌我粗俗。要真是不必擔心,那我可是會真的不管不問哈。有甚麼覺得不好的,一定要直言直語。”林黛玉忍不住笑道:“我要真覺得不好,早一頭跳下船去,沉落在這水泊裡了。”

阮小七道:“說甚麼話!難聽得很。況且落水可不輕松,你以為當即就死了?之後還有失重,窒息,完全動彈不得,眼睜睜地感受痛苦,直到徹底斷氣兒,到時候肉都給你泡腫!”說完,睃她一眼,看她縮起肩膀,蹙起眉毛,擰緊手絹,不禁頑心上來,說道:“所以我最喜歡把人踢到水裡去,這在行話裡,叫作馄饨。”

黛玉忙問道:“真的麼?”

小七瞬間收起笑容,正盯着她,一本正經、凜然正氣一般,說道:“當然是假的,我不喜歡這樣。”

黛玉松了一口氣:“就知道唬人家……”

一語未了,隻見阮小七突然又嘿嘿笑着,露出兩排大白牙:“因為我喜歡的是割人耳朵下酒吃。偷偷告訴你,耳骨的口感最好,一口下去,吃得咔嚓響喔!”說完,哈哈大笑,趕忙跑了。

後邊林黛玉想趕上來,卻小跑幾步便不能追了,哪裡能奈何他,隻能停在原地幹急。那阮小七繞了半圈,從旁邊松樹後鑽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得意地嘻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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