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我一定會打敗你的!”陳滿意從床上彈起來,就像面包機吐出來一片烤焦的吐司。
期中複習周,大家都更加沉溺在學習氛圍裡。
放學後揮别宴聽棠,陳滿意沒有坐上回家的公交車,而是走到了車站附近的公園。
雲洲的初春的涼意更甚寒冬,桃山公園的黃昏很寂靜,陳滿意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她随便找了個長凳坐下來看落日。
小王子說,人在難過的時候就會愛上日落。當時看《小王子》繪本的時候,她才6歲,後來搬家繪本都被丢了,她依然記住了這句話。
期中複習課業中,郝澍都沒以前那麼八卦了,但是他說的那句“我們都覺得楚明遠和柏茗悅很配,簡稱MY組合,他們的名字共同縮寫是MY”一直萦繞在陳滿意耳邊。
真煩。陳滿意看着最後一點餘晖消散在天邊,天地被黑夜籠罩,街燈被黑暗點燃。
我要是柏茗悅就好了,陳滿意忍不住想,今天實在是不想早早回家複習功課,再待會兒吧。
“你還不走?”柏茗悅從她視線的盲區款款而來。
“啊?啊?”陳滿意覺得自己心裡的坑髒想法被看穿了,有種說人壞話被抓包的心虛感。
“放學就跟着你到這裡,怕你想不開,默默跟着呢。”柏茗悅坐到了陳滿意旁邊,這是條長椅,四個女生坐都綽綽有餘。
“謝謝你,但是我不會想不開的。”陳滿意恢複了鬥志。
她才不會想不開,不管是靠拳頭,還是靠筆頭,她都要和她的人生作鬥争,她要揪住命運的衣領,告訴它——“這不該是我的人生!”
她永遠咬牙切齒,但是頂天立地地活着。
柏茗悅:“你還不走嗎?天黑了,公園沒什麼人,很危險的。”
陳滿意起身:“一起走吧,回家。”
期中考結束。
陳滿意輔導班上得舟車勞頓,卻收效甚微。
語文略高于平均分,其餘科目的分數都隻能用不堪入目來形容。
數理化尤甚。
而這個時候,雲州一中已經把高中數學上完百分之75了。
按照教學計劃,高一結束就上完高中數學全部内容,高二文理分班後開始第二輪學習。
其他科目也是超前學習,不過沒有數學這麼趕。
陳滿意學得非常吃力,隔壁外國語高中和實驗高中都沒這麼迅速的課程安排,也更适合陳滿意這種基礎差的學生。
但是,陳滿意從沒後悔來雲一。她隻怪自己不努力,沒能跟上雲一的學習節奏。
她刷企鵝空間的時候看見一個比喻,就像在蹦床上摔倒,大家都一直在高頻率跳動,所以怎麼都爬不起來。
是付野望轉發的,他還評論了一句:我會默默地爬到邊邊角角那種不會被踩到的地方,直接躺下。【微笑】
她有個更精确的比喻,大家都在往前跑,速度比她快的人起點還比她前面,她要怎麼樣才能追上他們呢?
分科表在高一最後一次期末考評講課結束後由陳滿意分發了下來。
路老師遞給她這疊表格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她雙手接過表格,看向辦公室窗外的豔陽和郁郁蔥蔥的樹木,才驚覺已經是夏天。
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活在冬天,心裡在下雪。
她走出辦公室,有人在後面喊她,她面無表情地回頭。
是季斬。
“對不起。”少年猶豫了許久,還是将心底的話說出口了。
“怎麼了?”陳滿意不解。
“我開學的時候,對你态度不是很好。我後來才知道你成績一直很爛,那天心情不好,一直想道歉,但是——”季斬的話被打斷了。
“我沒有怪你。”陳滿意擡頭,季斬還是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而她卻有着難以言說的疲倦。
“你怎麼沒有怪我?”季斬不滿,“你都沒找我借數學筆記了。”
“我有數學筆記了。”陳滿意重複:“我沒有怪你。”
季斬半信半疑:“真的嗎?那個人數學有我好嗎?”
季斬是高一年段數學第一名,還是第二名來着?這不重要,陳滿意懶得回憶。
“不一定數學分數高寫出來的筆記就适合我,我的基礎挺差的,我現在這本就挺适合我的。”陳滿意耐心解釋,“我還有事情,下次有空再聊。”
季斬在她身後喊:“陳滿意,我要跳級去高三了。我本來想說,你高三的時候就能看見我高三全年的筆記了。”
“恭喜你。提早一年自由。”陳滿意沒有回頭。她覺得她和季斬無話可說,難道聊一聊,她這個成績留級一年都追不上他嗎。
季斬跳級這個事情她是知道的,郝澍說過,在大家的驚歎聲中,各種推測層出不窮。
雲雪陽路過五班,笑嘻嘻地告訴大家:“季斬是想考清華的試點班。但是雲州地區試點就一年,所以季斬必須跳一級。”
陳滿意沒有放在心上,跳級這種事情離她太遙遠了。她現在不看任何小說,不聽任何八卦(楚明遠的八卦不算八卦,算她的事情),一心隻讀聖賢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