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緩過這口氣,日子慢慢好過了些,修繕好房屋,才給石青越說了這門親。
說的是鎮外江邊的人,鎮外江邊不是地名,就是字面的意思。近年來,南方多天災,往北逃來了許多難民。那裡是衙門圈給他們暫時落腳的地方,怕人多又散多壞事。
本地人一般不會找這樣底細不祥的人結親,但石家不一樣,一則雖然他們家分開單過,但石老太太的‘威名’還在,周圍人家不大願意把兒女嫁過來。二則家裡艱難了一段時間,這一耽擱,眼瞅着她家大小子都二十又二,周圍也沒有年紀合适的姑娘哥兒的。
想着兒子吃了這些年的苦,秋桂花很是心疼,不願在這終身大事上糊弄,看了許久,才相中這個哥兒。
哥兒小名叫做雲哥兒,父母都不在了,跟着叔叔嬸子逃難來的。模樣不差,身子看着也健壯,言語間聽着也是個文靜懂禮數的,秋桂花自然是滿意的不得了。好容易有個不錯的人,縱使要了十兩的彩禮,她也咬咬牙給湊齊了。
石青越原是不願意的,十兩的彩禮,家裡湊湊正好能把賬還了。但看着阿娘一直抹着眼淚,兩側染滿白霜的頭發,最後還是點頭同意了。
屋外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随着喜樂聲傳來,迎親的隊伍敲鑼打鼓的進了村子。
周圍的人都探頭去看那花轎,縱使這隻是兩人擡的小轎,也讓人看的熱鬧。
鄉下人娶親,坐的基本是牛車人力車,石家還有外債,原本可不用要這樣的臉面。
但當年石青川娶妻有些波折,加上她們家那老太太的名頭,難得有那麼好的姑娘願意嫁進來。是以秋桂花當時頂着老太太的威力,把那場婚事辦的很是漂亮。前頭一個在那比着,自然兩個孩子該是一樣的。
花轎停在門口的時候,屋内屋外的人都擠了過來,院門都給堵住了。
“迎親的回來了,新人到了。走走走,開席喽。”秋桂花從窗外望去,理了理衣服,招呼衆人連忙出去。
石青越從花轎裡牽出新夫郎,心裡有些詫異,那天看哥兒挺健壯的,沒想到手卻這麼細瘦,還是哥兒的手都這般瘦小。
一路走到院中,跨了火盆,進了堂屋拜了天地。
新房裡,石青越拉着新夫郎坐到床邊,轉身想走,卻又回頭,覺得該說些什麼,隻是張了張口,一時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最後站了一會兒,到底什麼也沒說就出去了,他還要出去敬酒宴客,到了晚間才能進來掀蓋頭,入洞房。
随着外面席面漸漸散去,房門開合,石青越晃晃悠悠的朝床邊走去,一頭栽了下去。他平日并不常飲酒,今天大喜的日子,在衆人的起哄中,不免多喝了幾杯。
第二天一早,石青越捂着有些刺痛的腦袋醒來,他甚少喝酒,不知道宿醉會這般難受。
一睜眼就對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葉遇舒看着男人醒了,還沒來的及羞澀,就見石青越先是疑惑,然後瞪大眼睛,蹿下床去。
“你是誰!?”
葉遇舒被這一聲吓得立馬坐了起來,結結巴巴的回道。“我,我叫葉遇舒。”
他以為石青越是在問他的名字。
看着石青越一直盯着他面無表情的冷硬模樣,葉遇舒不明所以,不由得有些慌亂,攥緊了身前被褥。
回過神來,石青越快步走到房門前,小聲的呼喊起來。
秋桂花帶着小兒媳胡月匆匆進來,一眼看到坐在床上瘦瘦小小陌生的哥兒,也愣了半刻,“你是誰!?”
葉遇舒被三人緊緊盯着,有些不知所措,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