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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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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二人并不認識,但同病相憐,都是忽然被一夥人莫名其妙地綁架了的,原因似乎是錯認他們為豪門薛家的少爺,想要劫錢。

天降無妄之災,二人在船上受盡折磨,又累又餓又渴,而更糟糕的是,上船後,七天中,這夥綁匪隻給了他們每人一瓶水。

眼前這個男孩,竟然把他最後的水,全都留給了顧知歧。

——和腦海裡書中的内容一模一樣。

“桑臨?”

顧知歧聲音沙啞,主角受,或者說,桑臨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對,我是,你認識我?”

顧知歧定定地看着他,模糊地笑了一下。

眼前一幕漸漸和書中重合,他意識到腦海中那個聲音沒有撒謊。

如果它說的是真實的,那麼,再過一百天,他應該也要死了。

不過,

顧知歧強忍劇痛,他頭發有些太長,遮蓋住了他那雙眼睛,顯得有些陰郁,嘴角卻緩慢地笑了起來。

桑臨看着他的笑容,以為他被吓傻了,急忙搖晃着他,“你你你,你笑什麼?”

“我笑……”

“轟——”

船忽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打斷了顧知歧未說完的話。桑臨吓了一跳,立刻慌亂起來,“哥哥,我們快出去吧!船快沉了!”

他抹了抹眼淚,試圖架起顧知歧,把他往外帶。

顧知歧靠在船艙上,怪異地看着他,“你要帶我走?”

“對啊!不然放你在這裡做什麼?”

桑臨不明白,顧知歧反問:“既然沒有時間了,你還要拖上一個累贅病患嗎?”

“……那又怎麼樣?我不可能見死不救!”桑臨隻是愣了一下,便繼續緊緊地抓着顧知歧的腰,死不松手。

他力氣不小心使得太大,活像是怕顧知歧拔腿跑了。顧知歧被掐得倒吸一口涼氣,感覺腰都青了,正準備破口大罵時,船艙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秦少,找到他了,那些綁匪已經都抓住了。”

一個恭敬的聲音說道:“您查得沒錯,确實是因為他們想搶薛少,結果搶錯了人。”

“不愧是秦少,料事如神,怪不得您年紀輕輕,就已經成為商界新貴,今天更是悅炳府開業,不知未來會是怎樣的輝煌。”這是另一個阿谀奉承的聲音。

然而,意料之外的是,一個截然不同,既傲慢自負,又矜貴優雅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罵道:“夠了!拍馬屁都不會說點好的。”

“那些綁匪拖下去,别打死就行。什麼時間不好?偏偏選在今天,綁了我們的鋼琴師,影響我開業!破我風水,斷我财氣……”

那人語氣中充滿了暴躁與不耐,“要不是今天宴請的大人物實在太多,我真的要換時間換人。”

船艙内,顧知歧原本無力下垂的指尖忽然抽動了一下。

桑臨卻猛地張大嘴,差點激動得跳起來,“秦砺?是秦家那個秦砺嗎?他居然親自來接我們了?”

他連忙扭頭,看向顧知歧,眼睛閃閃發亮,“哥哥,你知道秦砺嗎?”

顧知歧眼裡劃過一絲嘲諷,輕聲說:“當然知道。”

畢竟當年,是他在秦砺被人毆打時,将人拽入小巷裡的廢棄木箱藏匿,救了秦砺一命。

卻也是秦砺,為了讨好巴結另外兩個人,背叛了他,将他反手賣出去。

被曾經救過的人背叛,這樣刻骨銘心,怎麼可能忘得了?

桑臨卻無知無覺,還在不斷激動地小聲絮叨:“我當時應聘秦砺新飯館的鋼琴師,沒想到真的選上了,本來我今天還在懊悔,可竟然是他親自來接我……”

“以往都是隻能在電視上見到的人物,不知道等會能不能要一個簽名呢?”

他驚喜得語無倫次,簡直是要把“何等殊榮”刻在臉上。

顧知歧憐憫地看着一無所知的他。

原著中的桑臨就是因為綁架事件認識了秦砺,彼時的顧知歧作為炮灰,因為高燒昏迷不醒,倒在角落裡,恰好沒被秦砺注意到,爾後大概過了三個多月,絕症死去。

而桑臨則是被自己的善良迫害,下場凄涼,終生被囚禁在高門深戶中,惶惶不可終日,痛苦一生。

顧知歧被他架着,呼吸滾燙,整個人因為高燒,幾乎站不住。

他靜靜地看着眼前這個愚蠢的人。

明明不知道多久才能獲救,桑臨居然把他最後的水都送給了他;船都要沉了,争分奪秒的時段中,桑臨居然還想要帶他這個病患累贅一起走。

善良單純得令人發笑,跟從前的他一樣。

因此,顧知歧推開了桑臨。

他耗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把桑臨一腳踹到被貨物遮掩的角落中,趁其不備捆住了他。

“你幹什麼——”

桑臨震驚地拼命掙紮,顧知歧卻捂住了他的嘴,壓低了聲音,語氣惡劣,在他耳畔命令道:“别出來,蠢貨。”

“?”桑臨匪夷所思,一想到剛剛他對此人滿懷善意,這人卻反而如此不客氣地踢他一腳,簡直好人沒好報,反應過來,當即震怒道:

“你竟然恩将仇報!無恥!卑鄙!下流!我把我的水給你喝,我還想帶你逃跑!虧我覺得我們同病相憐同情你——唔!”

卻隻換來一聲嗤笑。

“誰稀罕你的同情?我有要求你救我,有要求你給我你的水嗎?你以為幫了人,人家就一定會感激你?

沒聽說過農夫與蛇的故事麼?小鬼,吃下這個教訓,以後别輕信他人。”

顧知歧哈哈一笑,輕柔地拍了拍桑臨的臉,然後往他嘴裡不由分說地塞了個布團。

桑臨頓時露出屈辱的表情,嗚嗚嗚地想叫喊,卻什麼也發不出來,隻能用力瞪着雙眼,一副快要氣暈的模樣。

顧知歧不再理會桑臨的控訴和哀怨的眼神,他抄起甲闆上的一塊碎玻璃,抓住自己淩亂的劉海,直接用力一割。

鴉黑的碎發飄飛,露出一張蒼白秀氣到幾乎有些漂亮的臉。

——那張臉居然與桑臨有七分相似。

本來氣得渾身顫抖的桑臨忍不住一愣,呆呆地望着他,表情難以置信。

與此同時,船艙的門被“吱呀”一聲推開,顧知歧起身轉頭,與多年未見的秦砺久别重逢,面對面相遇。

秦砺逆着光,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而昂貴的呢子大衣,懶洋洋地踩在樓梯上,從天而降一般,居高臨下。

一如當年,猖狂而自負。

他似乎看見了顧知歧,因此嫌棄地皺起了眉。

秦砺漫不經心:“你就是桑臨?”

顧知歧望着他,抓緊了手中的碎玻璃,用疼痛讓自己發燒昏沉的大腦清醒一二。

命運在此颠倒,鸠占鵲巢之時,顧知歧擅作主張,頂替了桑臨的角色,可他并不恐懼,也無茫然。

顧知歧成了一個瘋狂的賭徒,在這盤倒計時隻剩下一百天的賭桌上,他索性将自己的性命當做籌碼,全部押了上去。

這亡命之徒揚起臉,蒼白漂亮的臉上,緩慢綻放出露出一個柔弱的笑意,仿佛聖經中的索多瑪蘋果,外表良好,内心腐敗,滿懷惡意。

他說:“是的,我是您今夜聘請的鋼琴師——桑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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