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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高嶺之花僞造記憶後 > 第4章 Chapter 4·碎片

第4章 Chapter 4·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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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好。”蘭先生喃喃,“你……你是很好,事業有成,年輕有為,你還……”蘭先生不知為何想到了少年時代的時敬之,他不經意間窺見的。

隐秘又幽微的時光縫隙裡,時敬之崩潰大哭着的模樣。

他又突然想起方才走廊中時敬之看向聞命的目光,那種複雜的、卻又單純的、仿佛無視了所有事物的目光,孤注一擲般投射在某個人身上。

那個時候的時敬之如此顯眼,存在感那麼強,就像是那個藏在記憶暗影後的小孩童義無反顧地走了出來,站在光明與人群之間,帶着某種真實又瘋狂的力量————蘭先生隻感到心驚。

他後來才明白過來,那樣的時敬之太矛盾,渾身充滿了反叛與戰意,仿佛把原本那個規整又模範的自己完全打碎了。

他看起來那麼偏執,甚至說得上是危險。

蘭先生可以肯定,在那一刻,時敬之的心底在燃燒,在傳達出輕微的爆裂聲,以至于他整個人都如同一把點燃的火,肆虐般橫行直撞。

還好及時把聞命送去了休息室。

蘭先生膽戰心驚地換了個口吻,稱不上語重心長,隻能叫做“老年人”的青春追憶:“我年輕的時候……特别喜歡年少輕狂這個詞。後來我發現,在回憶裡徘徊是沒有意義的,反複訴說過去也是沒有意義的,失去的時光的确沒有辦法贖回。”

時敬之贊同,您說得對。

“你能這麼想——”蘭先生說:“……你如果真的這麼想……那很好,很好。其實你不覺得,生活就是雞毛蒜皮、遍地庸俗,然後大部分人庸碌着妥協退讓?其實那些瞬間……我的意思是,很多人把細節當成了瞬間,放大的瞬間,然後瞬間籠罩着時空,變成了現實裡的生活。但是時空是流動的,那些細節沒有辦法掩蓋和代替生活本身……”

“是聞命。”時敬之聰明極了,他像是看懂了對方的迂回,幹脆一針見血,态度稱得上理直氣壯:“是他救了我,有什麼問題嗎?”

蘭先生再次被堵得說不出話。半晌後,他妥協一樣講:“沒有問題。”

時敬之冷冷看了對方一眼。

蘭先生感覺令人窒息的空氣填塞四周,無邊無際無止無終。他又換了個話題:“我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有次宴會上,你在吃泡泡糖……”

在對方的審視下,蘭先生堅持把話說完:“你沒有跟父母一起離開,自己留下吹泡泡,吹了很長時間,停車場裡變空以後你也沒離開。”

“那是我第一次吃泡泡糖。”時敬之回答很快,在記起細節這些事情上,他永遠開啟“好學生”附體模式。

就像那些記憶力最好、思維最敏捷的優等生,把每個細節、細節裡的每個動作、那時候發生的事情、那一刻周遭的天氣、周圍物體發出的聲音完美講述出來。

他腦子裡如同存有一台錄影機,幫他記住那些旁人不在意的東西。

其實很多人曾經這樣表示過詫異——在同時敬之交談的時候,他們七嘴八舌,然後在某一刻睜大眼睛,發出“天啊!你竟然記得這麼清楚!我當時也在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又或者“小夥子記憶力就是好啊!”“腦子好!”“他小時候學習一直很好!”之類的驚歎。

“我第一次吃泡泡糖,在停車場,南門左邊有個路燈壞了半月,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海上大廈開屏打廣告,上面鋪滿玫瑰花,然後我眼前飛過三輛艦艇,一輛白的一輛黑的一輛自主噴漆的,裝飾帶浮雕那種,是那年秋天的限量最新款。”

時敬之把話講完,語速飛快,如同在和蘭先生比拼,看看誰記得更清楚、說得更準确、講得更明白,“原來你看見了啊,我以為沒什麼人,不過你看見就看見了吧。”

時敬之講話穩穩當當,完全沒有秘密被戳破的愕然與尴尬。

這倒是顯得中年人矯情,矯情到自作多情。蘭先生再次被噎住,他的臉上忽紅忽白,梗着脖子好大一口氣緩不上來。

時敬之很不配合,蘭先生半吐半吞,看到他這副模樣,時敬之卻快速講話。

“是個孤寂的人。”時敬之和蘭先生認識很久了,也打過很多次交道,他平鋪直叙說:“其實所有人的評價與我并沒有什麼相幹,我隻是心裡有個地方很空。”

他看向蘭先生:“而聞命是我見過的最有熱情的人。”

他說:“聞命可以填滿它。”

他的眼睛坦坦蕩蕩,完全不怕别人去探究,仿佛在說,這個答案夠滿意嗎?

這倒讓蘭先生說不出什麼了。蘭先生欲言又止。

很多時候,人們和時敬之的對話就在此停住了,他們邁不過去一條看不見的線,于是永遠停留在了時敬之身邊的邊緣地帶。

可是蘭先生不怕這些。他繼續講,隻是換了個話題:“聞命的頭痛……”

“這不是你應該管的事情。”時敬之換了個姿勢說:“這隻是個意外。”

又來了,那種劍拔弩張渾身戒備的模樣又來了,蘭先生想。他歎了口氣,不贊同道:“這不是萬無一失的方法。”

“這是最好的方法,你應該看看他的體檢報告,所有的指數都在回升。”

時敬之語速飛快,他目光陰郁,向這位長輩再次重複:“聞命,不是你該管的事情。哪怕你是康複項目的參與人之一。”

說完這句,時敬之又陷入了徹底的沉默。他不停看表,這是個非常反常且無理的舉動。

蘭先生猜測他在等聞命睡醒,然後快點帶對方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時敬之表現得非常明顯,他如坐針氈,仿佛一刻也不想多呆。

他一邊辦公,一邊不得不又提起話題,來打發對方眼中這無聊的時間:“避雨模式……”

時敬之的目光冷凝,直直戳過來。

“避雨模式……隻開在了埃維拉島嶼附近的海灣。”蘭先生硬着頭皮把話說完:“西側的德爾菲諾大道和德爾菲諾大學區并沒有啟動避雨模式。”

德爾菲諾大道位于醫院的西南門。

時敬之看了他片刻,輕聲開口說:“謝謝。”

“我的噴霧劑效果還好嗎?”蘭先生忽然停下筆,微微擡起頭,看向時敬之的手腕。

雪白的襯衣開了袖口,時敬之低頭去系,淡聲說:“起效很快。”

“我專門為患有暈血症和血液氣味過敏症的人員準備的,噴劑三十秒起效,可以快速破解血液細胞,去色、去味、愈合傷口速度飛快。”

蘭先生說:“能得到你的誇贊,說明真的管用。”

“比治療儀的效率高。”時敬之系好扣字,擡起眼睛直視對方,雲淡風輕道:“是個好東西,建議你批量生産。”

蘭先生看着他,若有所思,沉默半晌後,他把筆扔下:“小敬,你十幾歲的時候開始和我走近————如果不是我自作多情的話,我傾向于把那種關系稱為走近,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我隻是不想你再受傷。”

蘭先生真的不是闆着臉教訓人的人,跟時敬之生活圈裡存在的大多數長輩都不太一樣。

他這個如同妥協的口吻仿佛觸動了什麼,時敬之眼睛猛然一眨,他無措般看向男人,似乎想道謝,可是話到了嘴邊又被咽回去。

最後他擡起頭,盡量放輕聲音講:“我真的……我已經在往前走了。”

“聞命……聞命不喜歡我受傷。”他垂下頭,看着自己潔淨的指尖,蜷起手指,張開又放下,就好像把什麼抓住,藏入袖口:“他會保護我的。”

聞命在一小時後被叫醒,他聽到遠處雨水噼啪。

時敬之推他在大樓裡七拐八拐,聞命直覺這不是來時候的路線。

他剛睡醒,還迷迷糊糊,頭痛仿佛留有後遺症,搞的他不得不随時按一按太陽穴:“小敬……停車場是在這邊的嗎?”

“東門外有些堵,我們從西邊的大路走。”

“哦哦。”聞命附和。他忽然露出一個委屈的模樣,壓着嗓子說:“…我好痛啊。”

“哪裡?”

“頭好痛啊。”他忽然擡起頭,在時敬之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睛發亮地叫他:“小敬。”

“……”

“小敬。”聞命笑起來,對着欲言又止别開臉的人目露狡黠道:“你害羞了呀?”

時敬之直接以沉默回應了他。

他搞不懂對方為什麼随時可以散發魅力抒發感情,莽撞又沖動。

時敬之的艦艇已經停在西南門門口,他推聞命出門,聞命随意看了眼遠處的海面,海上霧氣騰騰,視線被幹擾,整個世界模糊不清,仿佛到處在落雨。

時敬之撐開一把黑傘,一位路人同他擦肩而過,望着天空露出詫異眼神。

時敬之坦然無視對方的反應,将黑傘籠罩在聞命頭頂。

“雨又下大了嗎?”聞命問:“把傘給我吧?小敬。”

“不用。”時敬之将傘傾斜,大半個傘面遮在聞命頭頂,清冷的雨滴聲傳來。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像雨滴拍在傘面上的脆響。

聞命聽着雨聲,在時敬之的傘下緩緩行進,遠遠望去,那把傘為他撐起了一個世界。

不下雨為什麼要打傘呢?

疑惑的路人這樣想。

他擡頭望着摩天高樓,再三确認,那上面反射出七色彩虹的倒影,大樓背後碧空如洗,而窗戶上的雨滴早已凝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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