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訓練後,與謝野晶子心亂如麻。她恍惚地來到車站,随着人流走上電車。
與謝野晶子呆呆地看着車上的扶手一搖一晃。我對她是什麼感情呢?我該報以什麼樣的态度去找她呢?是同伴之間的同情還是高高在上的憐憫?
可我們現在好像隻是見過一面的陌生人。
過了好一會兒,與謝野晶子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家入硝子家門口。
她長久地伫立在門口,如同雕塑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道聲音驚醒。
“你怎麼站在門口不出聲?”家入硝子打開大門,方便擔架從門外進來。
“啊,我是來......”與謝野晶子還沒做好和家入硝子見面的準備,她磕磕巴巴地解釋。
“來幫忙的吧。”家入硝子幫她接上了下半句話。
家入硝子走在前面,與謝野晶子在後面擡。擔架上的人已經陷入昏迷,他的右臂被斬斷,短肢橫放在他的腹部上。
“你可以先用咒力止住他傷口上的血,我去給手術用品消毒。”
“好。”與謝野晶子模仿着上次家入硝子的做法,将咒力凝成一把短刀,把右臂附近已經發黑的部分削掉。細微的咒力絲絲縷縷包裹住創面,讓它不再流血。
面對斷肢,與謝野晶子如法炮制,進行處理。
等家入硝子過來的時候,病人的右臂看起來已經被接好,緊緊粘合在一起。
“做得不錯。”家入硝子拿起針線,細心的将兩者縫合起來。縫線一圈圈繞在右臂上,被縫合的部分重新煥發生機,就像沒受傷過一樣。
處理完斷肢,就來到了胸口處的傷口。
胸口處交疊着數到抓傷,深可見骨。與謝野晶子在這裡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做做遞工具的小事。她感覺自己以前做過同樣的活,身體已經有了固定記憶,不同額外控制就能熟練地将東西遞過來遞過去。
鮮血淅淅瀝瀝落在床單上,随後又被抹布一把擦掉。
家入硝子仔細查看沒有其他傷口後,松了口氣。她随意地将手術刀遞給與謝野晶子。摘下手套,去前面洗手池進行清洗。
她一邊洗手,一邊問:“看你這麼熟練,總不是特地學了真來幫忙的吧。”
與謝野晶子正在往手心裡擠消毒液。“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麼?”家入硝子洗完手,轉過身,沖着與謝野晶子甩了甩手。
冰涼的水滴落在與謝野晶子面上,讓她混亂的内心稍稍平靜下來。
“想問一下你的術式,”與謝野晶子看着在水流中沖刷的手,輕聲解釋道,“你上次沒回答。”
“反轉術式。這下知道了吧。”
他們一前一後離開手術室。
“我聽别人說你是唯一一個能用反轉術式治療其他人的咒術師。”
“聽夜蛾正道說的吧。”家入硝子領着與謝野晶子走上二樓。
二樓很是空曠,一張大大的書桌占據陽光最好的位置。上面堆積着很多醫學書,它們被翻開,放在一旁,身上布滿了筆記。
再往右側放着一張茶幾,還擺着沒有吃完的午飯。
家入硝子坐在其中一個木椅上,指着旁邊的沙發,讓晶子坐在上面。
“是的,”與謝野晶子點頭說,“我感覺是不是還有其他人會反轉術式?”
“你的感覺沒錯,但是他們的反轉術式隻能治療自己,不能治療别人。”家入硝子雙手支在臉頰上,看着晶子圓潤的杏眼。遵從本心來說,她很喜歡晶子的眼睛,像誘人可口的蘋果糖。雖然她不喜歡吃甜食,但是夏日祭的時候,總會買一個體驗一下節日氣氛。
“那你是怎麼治療其他人的?”
“很簡單啊,就這樣,咻的一下就治好了。”家入硝子做出抓取、放下的手勢,表示治療過程就是這麼簡單。
與謝野晶子被硝子抽象的表演逗笑,嘴角輕輕揚起。她在來的路上想好了找硝子的理由。
這個時候她終于有勇氣問出口:“馬上就要到夏日祭了,要一起去玩嗎?”
“夏日祭啊,”家入硝子拖着長長的調子,說,“不一定能去啊,如果沒有人保護我,他們是不會讓我出去的。”
“他們是誰?是設立這個結界的人嗎?”與謝野晶子眯起眼,指向外面的結界。
“就是那些總是提心吊膽的大人啊,不過要是你開口的話,說不定能把我帶出去哦。”家入硝子突然來了精神,眼睛中的淡漠盡數消去。她一下子沖到晶子面前,像尋常的十一二歲的少女一樣笑着說。
“我嗎?為什麼?”
“他們是害怕我受到危險,才不讓我出去的。但是你,看起來可是一級咒術師啊。”家入硝子舔舔嘴唇,向後退去,拉遠了和晶子的距離。她知道夜蛾正道,也就知道面前的那個瘦小的女孩是誰——與謝野晶子,自己的高專同學。
“如果你能帶我出去的話,我就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
“可我知道你叫什麼。”
“性質不一樣,我能感覺到你想和我做朋友,做朋友當然要從一個正式的自我介紹開始。”
“是這樣嗎?我會帶你去夏日祭的。”與謝野晶子察覺到硝子的變化,鄭重地承諾道。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再次穿過結界時,與謝野晶子看着自己的手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分割成兩半,内心已經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