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車轟鳴聲在跨江大橋穿梭,男生俯低着上身,夜間江風如流水掠過。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被襯得直挺,腰線分明,被騎行服掐得很細,但勁,透着少年的野性和單薄感。
一輛貼着卡通貼紙的寶寶車裡,副駕的女生嘴裡叨叨叨:“卧槽好帥好帥好帥!你看到沒?太帥了!快追上去!我想拍視頻發抖!”
開車的也是女生,無語:“姐,那是杜卡迪,你給我這輛剁椒魚頭加火箭燃料都追不上。”
“啊啊啊——”副駕女生全身扭曲。
……
勝鳴山下。
關唯唯看了看手表,嘀咕道:“阮溏怎麼還沒來。”
但他也不能發微信問。
騎車哪有閑心看微信或者接電話。
一個騎友就笑:“可能路上堵車。”
其他騎友也哈哈大笑了起來。
是屬于他們機車圈才能get到的幽默冷笑話。
他們這群騎友,兩年前自發組建了一個車隊,隊名叫巡風。
關唯唯和阮溏都算是元老成員,雖然阮溏一個月才大概出兩次車,但是是車隊裡年紀最小的,他們都拿這兩人當弟弟看待,很是縱容保護。
說完笑話,熟悉的轟鳴聲傳來,他們就又一笑:“喲,車不堵了。”
阮溏在他們面前穩穩停下,滑上鏡片,聲音因頭盔阻隔,悶悶地傳來:“還蹲着,等财神爺?”
“哈哈哈哈哈,還不是因為财神爺堵車,慢了十分鐘。”
阮溏沒搭理這句話,隻是将後視鏡挂着的黃油小熊取了下來,遞給一個騎友:“華哥,妞妞喜歡的小熊,你幫我帶回去給她。”
“哎喲,這怎麼好意思啊……”華哥既欣喜又難為情。
他有家庭妻女,上次女兒妞妞拿他手機玩,看到阮溏發在朋友圈的黃油小熊公仔,就偷偷發了幾條語音給阮溏。
四歲的小姑娘,嘴巴和聲音可甜了,說話又機靈又利索:
‘溏溏哥哥,你那個黃油小熊好可愛呀。’
‘是在哪裡買的呢?能不能發鍊接給我爸爸哇?’
最後因為提要求,還有點不好意思的憨憨感:‘我我、能去你家看看小熊嗎?我會洗幹淨手再摸哒。’
當時阮溏就回了條語音,少年聲幹淨純冽:“下次見到你爸爸我讓他帶回家送你。”
華哥從廚房出來時正好聽見女兒播放這條語音,即刻收回手機,并對阮溏說不用。
但沒想到阮溏還是記住了,這次拿了過來。
華哥收好小熊玩偶,有點欣慰。
别看阮溏性子冷,但也還是年齡小,是個孩子,所以會記得和小孩的約定。
“你小子真是……哥下次請你到家裡吃飯你要答應哈。”華哥拍拍他肩膀,道。
人到齊了,騎友們在做準備。
阮溏滑下鏡片,再次蓋住整張臉,卻聽見勝鳴山的另一邊的專業跑車賽道傳來改裝車的引擎聲。
阮溏扭頭看過去,賽車場上好幾道熟悉的身影。
關唯唯就湊到他面前小聲道:“你堂哥和馮元斐還有書家裴家的那幾個小的來賽車,不過最讨人厭的肖七沒來,嘿嘿,這段時間他都别想出門了。”
“書裴馮三家的大哥都在,周西晏也在,應該是被書熠叫來的。”
“我們别吱聲就行,别讓你堂哥他們知道你來玩這個。”
阮溏隔着鏡片,看見五十米外,觀賞區的歐式鐵藝椅坐着的清越英隽男人。
身姿颀長挺拓,骨相立體修明,深眉狹眸,周身肅然。
似心有靈犀,周西晏也側過首,将目光隔着鐵絲網牆眺了過來。
周西晏看見一個黑色騎行服的男生,身形輕瘦。
無論是身高還是細肩還是腰肢還是腿型,都很熟悉。
在很多個夜晚,被他親吻、揉捏、挂在臂上。
不同的是,阮溏很軟,而這個男生透着一股野勁。
周西晏蹙眉,看着男生漆黑的頭盔鏡片。
不可能。
他的小熊連坐車都會抓着他的手讓開慢一點,怎麼可能玩機車越野這麼危險的運動。
而且小熊很少在晚上外出。
“阿晏,你快看你未婚妻,笑死我了……阿宴?你看什麼呢?”馮遠流喚了喚。
周西晏回正了首,拿起一杯檸檬氣泡水含着吸管,“别亂叫。”
馮遠流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男人是讓自己别提未婚妻三個字。
“啊?你真對阮裳沒意思啊?我弟知道你來,還專門把阮裳叫來呢。那行吧,今晚就看比賽,不想别的了,你快看你未……阮裳的操作。”馮遠流看着蝸牛的速度還能開得歪歪扭扭的賽車,“他說他車技不好,我尋思能開就行,沒想到開成這樣。”
在其他賽車已經跑得尾巴都沒影的時候,蝸牛賽車調轉了車頭,開回到起跑線。
阮裳取下防護頭盔,白着臉從車上下來,腿都有點軟。
他不行,他看到旁邊就是懸崖就害怕。
馮遠流剛還在看笑話,笑話的主角一在場就不笑了,還體貼入微地扶着人去坐下,又喚來賽場的侍應生要了一杯檸檬水。
阮裳很後悔被馮元斐騙來這兒。
緊張,危險,刺激。
他來了才知道周西晏也在,而馮還一定要他也上場,讓周西晏多多地看他。
結果他表現成這樣……
阮裳臉上臊得慌:“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
書熠和裴韫擺擺手,“沒有的事。”
馮遠流安慰:“你又不同那群臭小子一樣調皮,沒玩過賽車害怕也很正常。”
賽車場另一邊的狹小彎險的山道,十幾道機車的發動聲轟轟傳來,一聲發令槍響,十幾支箭一般地飛了出去。
周西晏的視線再次從那野勁崽子消失的身影收回來,呵地輕笑。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