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

“你把我當乞丐施舍？”柯亦然的自尊時有時無，此時此刻，她非常心動錢包露出的紅色一角，但最後的底線在拉扯她，讓她不斷糾結。

紀雨倉皇失措，他試圖解釋，“不是，是因為那個……我……但是……唉。”

他隻是想回饋她，感謝她和自己說的那番話，還有溫馨的一起吃飯，但他實在是不會表達。

隻要一想到自己得到了溫暖，就始終覺得欠對方的，然後渾身癢癢，必須還點什麼回去。以往應對手下的員工以及家裡的小輩，他都是沉默寡言，直接撒錢，拿錢的人不會計較他一聲不吭，看到數字後面的許多個零還挺高興的。

怎麼這招對她不起作用。

“我沒把你當乞丐，我隻是想給你。”下次要再多帶點現金在身上了，紀雨發愁，錢包裡的紙币還是太少了，被嫌棄了。

明明是他炫富，拿有錢人傲慢的嘴臉對待自己，結果被怼一句，就蔫巴，像個小可憐一樣，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低着腦袋。

什麼嘛，柯亦然想跺腳，不要他還不高興了，那我就拿了！她從開了口的錢包裡随意抽出一張，結果紙币粘得太緊，一下子抽出了兩張來。

紀雨眼睛唰一下亮了，滿懷期待地看着柯亦然，此時眼裡的光居然比任何時刻都多，黑夜裡的星星快要滿到溢出來。這人是什麼奇葩，花他錢還興奮上了。

“給了就是我的了！”柯亦然強盜土匪一樣，野蠻地回答。

紀雨小狗下巴搗蒜，連連應承，錢包還沒封口，期待她再拿一點。

柯亦然不忍再被金錢誘惑，别開眼，手握成拳頭，給他把錢包杵回兜裡，直接一個眼不見為淨。

兩百塊實在太少，不夠給外婆看病，她想着去藥店買點跌打損傷的藥塗着，她在古城小道兒上熟門熟路地走着，紀雨就這麼屁颠屁颠地跟着。

他想，要是錢不夠，他随時補上，也還很好奇，柯亦然拿了錢要用到什麼地方。

之前想千方百計找到紀雨的落腳地，一通計劃和跟蹤，現在這人就寸步不離地跟着自己，像是反過來要查清她的底細似的，柯亦然在心裡暗暗使勁，哼，才不能讓你得逞，要找個機會把他騙開。

去藥房的路上，經過了雲城有名的鮮花市場，太陽從頭頂往西北移動，下午的時辰，許多花都在打折。她站在五顔六色、眼花缭亂的花叢前思考，紀雨也跟着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花，再看她。

“你要買花？”

柯亦然才不會把錢花在買花上，她和外婆都窮瘋了，哪有錢搞生活情調，更何況同樣好看的花束晚上來可以白撿，紅的黃的粉的，應有盡有，嫌過來麻煩，自己去山上摘也行，野花更香更好看。

她無奈擡腳，怨艾地點頭，“對啊，禮尚往來，你送我錢，我送你花。”你要是識相，就把差價補給我！她在心裡呐喊，面上卻是春風和煦。

紀雨再次覺得腦袋超載，無數個“為什麼”浮現心底，像是電腦中了病毒，不管怎麼按掉叉，下一個“為什麼”還是會彈出來。

為什麼要送我花？為什麼是花？為什麼不喜歡我給的錢，要馬上花掉？

柯亦然彎腰在醒花桶裡挑選單價便宜的花枝，很快就湊成了一捧琳琅滿目的花束，她心滿意足地撫摸花朵飽滿的花瓣，心裡得意，嘿嘿，加起來沒有超過20诶，我真機智。

麻溜付了錢，她轉頭，“喏，給你。”塞進紀雨懷裡，一副“你别和我客氣”的大氣态度，然後敬請期待面前的人的反應，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感動就給錢的習慣。如果沒有，現在可以培養一下。

結果紀雨愣愣地，抱着一捧花，僵硬成冰。

“你傻了？”

柯亦然張開五個手指，在紀雨面前揮舞，紀雨視線由迷茫到找到錨點，看着又細又白青蔥一樣的手指，眼珠子一左一右轉動。

他想不出答案，還是選擇直接詢問：“你明明很缺錢，為什麼要送花給我？”

為什麼！因為你非要跟着我。

“因為我喜歡你，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無私奉獻，不計後果，哪怕我沒有錢，我也想給你花錢。”

她瞪大圓眼，不放過他每一絲細微表情變化，所以，感動嗎！感動嗎！感動了就把錢還給我！

紀雨是感動了，感動到手足無措，他急了一腦門的汗，愣是不知道是說“謝謝”還是說“你不要喜歡我了”的拒絕話，怎麼辦，她好像真的喜歡我，簡單純粹地喜歡我。她那麼真誠無畏，自己要打擊她對于愛情的一往無前嗎？

柯亦然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已經覺得時間漫長到無趣了，就知道！有錢人最摳門了，一點都不大方，枉費她買花刷好感值，20啊，可以買多少個粑粑了，虧了虧了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