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亦然很生氣，氣得想拿桌上的米飯往他臉上蓋，我用米飯捂死你。

不行，不能浪費糧食，米飯是無辜的，有罪的是面前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她隻是站起一個往前的前搖姿勢，很快冷靜下來就停下了。

但這沖動地一起身，吓得紀雨害怕地往後一撤。

她好兇，不敢惹，但要鎮定，鋪墊好了要進入正文。

他顫顫巍巍說出早就打算好說的話，“你成績這麼差，我幫你補習吧，每天晚自習時間，周六周日也補，一周七天，離高考還有五個多月，沖刺重本，好嗎？”

柯亦然食指反指自己，一個很火的表情包，“我？”

紀雨點頭。

她繼續，“沒開玩笑，就我？五個月，提升三百分，你在說什麼震驚四海八荒的笑話？”這不是來自有錢人的迷之自信，這是來自學霸的走火入魔，就像天才看着絞盡腦汁都做不出題的學渣，發出疑問：這麼簡單你們都不會？他自己覺得學習簡單，就認為别人也可以輕易學會。

紀雨認真地說：“你不相信自己，可以試着相信我。”

這是他想出的讓柯亦然讨厭他的方式，就是當她的補課老師，通過夜以繼日的督促學習，讓她将喜歡的情感轉換成龐大學習壓力的一部分，直到讨厭他這個人。

沒有人會對高三任課教師産生愛慕吧？你問問每個高三學子，桌上成堆成堆的試卷答不答應。

紀雨自己都沒發現，他明明希望對方遠離自己，想出的辦法仍是通過幫助對方成長和進步，一種對人好的途徑，來達成目的。

很多人都看不出這種行為背後的善意，現在的人太抗拒成長和進步，一旦變化，就是痛苦的，大多人無法接受痛苦。

柯亦然腦海裡有無數句怼回去的話。

紀雨，你做什麼春秋大夢，不要再對我勸學了，我早就已經決定不去上大學。

五個月，提升三百分，想也知道，是多麼地獄的一段拼搏歲月。可努力提升了成績，拿到錄取通知書，才發現，家裡沒錢支持你去上大學。年邁的外婆為你的任性奔走借錢，受盡各種委屈，那我甯願當一個不争氣的孫女，學渣而已。

她五味雜陳，目前身體裡惡魔一方占據上風，這些話全都是它說出來的。天使那位被負面壓力壓得不敢吐露心聲，隻敢冒出一點點念頭：

你明明很想和别人一樣體驗大學時光，為什麼不敢說？隻要有一個人做你的後盾，你就是能勇往直前奔跑的人，答應啊，為什麼不……

“你在害怕什麼？”紀雨寡言，卻敏銳，神奇地和她體内的天使對上腦電波，幫她說出下半句台詞。對紀雨來說，和腦電波無關，隻是又關于行為心理學。

柯亦然扭過頭去，此時一種身份對調，她變成了紀雨。時間似乎也回溯到了吃飯前，她逼迫紀雨承認自己對她有好感的時刻。

意識到這，柯亦然反應過來不對勁，不應該如此，她不能把感情的主動權移交，她要做那個一直牽動對方情緒的人。

答應了又怎樣？五個月的時間相處，她還怕紀雨不會愛上自己嗎？高考分數對于一個已經打算不上學的人不重要，但若是這分數的提升可以讓紀雨多愛自己一分，她願意為之努力。

“誰怕了！有個免費的補課老師，不要才傻呢！”柯亦然以飛快的速度調節好情緒，又變成了那個無堅不摧，皮糙肉厚的野。

“我的成績就拜托紀老師了。”她兩手交疊腹前，很禮貌地九十度鞠了一躬，一擡頭精靈古怪的，莫名有一種師生play的感覺，是什麼鬼。

紀雨偷偷暗爽，讓柯亦然讨厭自己的項目進度條前進0.1，隻要每天多一點點，乘以五個月的時間，最終柯亦然成功考上大學，移情别戀大學裡别的小哥哥，他功成身退，隐藏所有功與名。

甚好，甚好。

“柯小然同學要加油啊，老師我相信你一定會圓夢高考。”說出這句話的紀雨，有一種收關門弟子的慈祥感，他非常滿意。

柯亦然冷笑，沒說話，走着瞧。

補課計劃從明天開始，今晚各回各家，竹編簸箕上還有很多肉沒吃完，柯亦然舍不得讓服務員撤掉，問紀雨：“我可以打包回去給……家裡的小狗嗎？”

外婆對不起！對不起！

紀雨結賬的同時，和服務員說：“麻煩給我幾個打包盒，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