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男子快要沒了氣息,李臨書心中下了決定,速速設個陣法一探究竟。
想來是那陰物法力強大,故而才能躲避李臨書的感知之力。
她與程仙再次來到屋外,吩咐程仙看好周圍。事态緊急,符紙效力不足。她凝神垂眸,隻左手掐訣,右手水劍顯形,以劍為筆,在虛空之中畫了一個尋靈法陣——管他妖魔鬼怪,隻要他有停留迹象,便一定會露出蹤迹。
法陣在院子中發出灼眼白光,正待以小屋為中心往四周發散術法,卻不想小屋裡面又出了意外——
兩人正在依着法陣搜尋,忽地聞得一陣刺鼻煙熏味,屋内也傳來婦人的呼喊聲和咳嗽聲。
“救命啊……救命……師父……起火了!!……”
“咳咳咳……”
李臨書被分神,被迫中斷了法陣。兩人忙趕進屋内,隻見床榻對面的屋後角落,一陣大火燒得正旺,濃烈的黑煙從那角落直往婦人和男人身上撲。
婦人被吓得跌在床邊,人還不忘她那夫君,半抱着男人的腰要往外拖,隻是她被吓沒了力氣,人也被熏得眼花鼻嗆,兩個人就半支在地上。
李臨書站穩了腳,心下了然,右手施劍,一股清水從劍心往那火起處湧去,水火相克,火勢倒很快小了。
見她撲滅了火,婦人拍胸喘息,這才算是松了口氣。然而她還沒緩過氣來,那火勢卻又忽然猛烈起來,原本熄滅的黑煙也都順勢漲大,不過眨眼之間,屋内完全失了辨識方向。
李臨書心頭一沉,對程仙高聲道:“你把他們先弄出去,我來對付這火。”
程仙此時也不敢拖累她,暫且不管對這雙夫妻的嫌惡,一手挾着一個人,将兩人夾在腰間帶了出去。
将夫妻丢在院中,程仙忙又趕了進來,濃烈的黑煙辨不清她身形,他捂緊了口鼻正要呼喊她,面前李臨書施了法,一道刺眼的光穿破濃濃黑煙,讓他也有些睜不開眼。
李臨書察覺這火不正常,用水劍割破了左手兩指,随後兩指在虛空之中畫出一道鎮壓符,右手的劍凝成寒冰,正要順着落下去的符往中心紮去,那火張揚起來,猛地吸收着周圍的空氣,越燃越烈。
李臨書和程仙被這股吸力不住地往前,雖身子已下足了定力,卻還是不由得一步一步往前挪。李臨書的發絲衣襟憑風而飛,混亂之間,她看見程仙倒是先撐不住,人已經到了她身前。
她滾了滾喉嚨,右手将劍鋒收了收,猛地往下一插。随後一腳抵住劍,一腳橫斜又定了定身,她有些氣惱,對程仙斥責一句:“你又進來做什麼,出去,别給我添亂!”
說着,她一把抓住程仙後背衣衫,往門口處丢。
不等程仙解釋,她已沒有了顧慮,拔出定身的劍,一面躲避着那張揚着欲攻擊她的烈火,一面右手倏忽,在虛空之中畫了一道加持的靈符,随即丢劍将往前面火心紮去。
一道“滋滋滋”的炙烤聲仿若痛苦的呻吟,李臨書抹了抹面上遮眼的頭發,安定了心思,看着那烈火失了憑仗一般,迅速熄滅,屋中的黑煙也沒了之前的方向,隻往四周逃竄。
怪物已散,屋子隻剩下兩壁黑黢黢的土牆,仿佛這裡之前隻發生過一起普通的火災一般。
李臨書眼神将屋内又掃了幾遭,随後看到門口的程仙。他擔憂的眼神正好對上她肅然模樣,程仙連一句道歉也不敢說,隻默默跟着她來到院子裡。
婦人好歹還算清醒,隻是哭也不敢大聲哭,抱着自家男人嗚嗚哽咽。
經此一遭,男人更是又丢掉一半命,昏迷着被婦人攬在身邊,四肢無力垂落在地。
李臨書頓了頓,探了探男人的脖頸和脈息。她面色不好看,沉默倒昭示了她的态度。
婦人淚眼朦胧,梗着喉嚨對李臨書道:“師父……我家夫君……”
李臨書不好回答她,轉開了話題:“你家此前可有過此類火情?”
婦人抽噎着,想了想,搖搖頭道:“不曾。”
李臨書皺了皺眉頭,又問了一遭之前的疑問:“你真不覺得屋子裡的炭熏味嚴重?”
被李臨書這一強調,婦人這才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方才的火情裡的驚吓似乎也說明着什麼,婦人猶猶豫豫,隻好道:“好像……是有一些炭熏味。”
程仙忍不住擰了擰鼻子,垂頭無語,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婦人知道自己這話算是打了臉,忍不住又辯解:“我隻當是我夫君從那青鬼處回來一遭,身上沾染一點也習慣了……”
兩人一聽這話,心頭一驚,面色倏變。程仙忙指了指地上男人問婦人:“你說他去過青鬼那處?”
婦人被兩人反應吓到,身子一縮,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你一一道來。”李臨書眼神探究,正色道。
青州多礦産,好冶煉,打鐵鑄劍,也講求一個師出有名。那青鬼在青州出了名氣,不止是外地人聞名來向他求劍,本地人也幾次三番有想法,想找那青鬼學習鑄劍之術。
隻是青鬼清高,原本在青州城裡的名聲不太好,城裡人心中想向人學鑄劍,表面上又都藏着掖着,不敢明說,隻當城裡人自成一派。
據說也有人被青鬼私下接見過,學了鑄劍術。隻是青鬼有一要求,學了這鑄劍之法,需得到外地謀生,不可在城裡暴露與他的來往。
男人幾月前曾去找過青鬼,竟也意外得見青鬼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