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她被糾纏得胸悶,平生第一次感受到吃虧的滋味。李臨書喘了喘氣,所幸她平日裡修為極強,這才還有餘力。
既然法術受限,李臨書忙地定神,将水劍召喚出來。水劍一現,那草明顯是有了顧忌,糾纏她的力氣也放松了些,李臨書便趁勢施法,一道悶聲之後,莖葉爆裂開來,她才算是有了些自由。
她右手指揮水劍,将前方攔路的野草全然鏟除,自己跟在身後欲逃出這片密林。然那草葉似知曉了她的想法,此刻也不遮掩了,一叢一叢的草全都朝她撲來——水劍割了一茬又一茬,李臨書有些支撐不住,正欲再施法撤回到現實中去,野草似發了瘋一般,半點不讓,包圍她的勢頭更猛。
趁她一分神間,撲擁上來的野草瞬間就将水劍嚴嚴實實包裹起來,李臨書的劍與心本是一體,如此纏覆,一時間讓她失了分寸,整個人就被野草纏住,桎梏了腳力。
她還欲掙脫,樹林間的綠藤飛閃而落,左右之間立即綁住了她的雙手,隻她脖頸還能自由。
李臨書平生第一次生出一種屈辱。她瞪視着這無邊綠林,冷冷道:“閣下若是講禮之人,當出面一見,何故躲在背後使用此等陰招。”
綠林無聲,隻耳邊清風徐徐,算作回應。
“當真是……”她氣得想大罵,忽地面色難看。
耳邊的清風依舊,但無由來的,在李臨書聽來卻像是譏笑一般。那纏住她四肢的草葉藤蘿,用緊了力氣,與她相貼之間,不由分說地将一股異樣感知灌注于她。
“大膽!”李臨書第一次感受到平日裡太過講禮的憋屈,此番她想罵人,卻想不出幾個兇煞的詞句來。
明明上頭是被林木遮攔的天空,她卻覺得一股刺眼的光從上罩了下來,雙眼受不住此等白灼而被逼出水意。明明周遭是林間陰翳,她身上卻生出一股燥熱,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覺得心間仿佛是被螞蟻噬咬一般,十分難耐。
四肢也漸漸被抽離了力氣,她有些站不住,原本那糾纏禁锢她的藤蘿,此時反倒成了她借力的憑仗。
她覺得口中幹渴,眯了眯眼:“你到底是誰……”渾身的莫名第一次讓李臨書快丢了控制,甚至掩蓋了心底泛出的一絲焦慮。
“……”她喘了喘氣,還在試圖找回自己的意志。
風聲依舊,若是平時修煉,她或許也會覺得聽風是一番雅事。但此時的她,實在是有些厭惡了。
她不由得垂了垂頭,晃了晃腦袋。
倏忽間,一道熟悉的人聲給了她一絲清醒——
在刺眼白光中試圖睜眼,屬實是一件難事。被壓抑的視線同腦中的意識一起,漂浮于世間找不到立足……
那不如就放開了它。
李臨書聽到程仙的呼喊聲,腦中一聲警醒,倒是給了她一點思路。她四肢依着周遭的束縛,放棄了抵制,雙眼丢開威壓,順勢阖上。
沒了試圖追尋的目标,亦沒有困擾身心的雜物。李臨書隻覺腦中心中,都是一片清明。
原本還在抓着她四肢不放的藤草,見她忽然放棄反抗,倒像是失了章法一般,漸漸放開對她的糾纏。
李臨書能清晰感知到,冰涼的藤蘿枝葉竄過她的雙手雙腿,窸窣動作間,她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癢,雖心上波動,但她最終是沒有抵制。
不過一瞬,藤蘿抽離,長長的野草掃過她的肢體,沒了那股瘋狂勁頭。
她凝神靜氣,趁着那野草退去的一刹那,心中默念法訣,原本被野草包裹的水劍感應到她,微微顫動——
随即一道爆裂聲,水劍裂碎開來,原本鋒利冰冷的白刃四散空中,野草察覺響動,忙又追尋而去,然而李臨書此時已随着爆裂的水劍逃離了心境,虛空之中隻餘一陣漫天四散的水霧。
“呼……”
“師姐!!”程仙眼見得李臨書滿頭大汗,連入定也沒了力氣,自己忙跪身上去扶住她。
“你……你這是怎麼了?”他見她不住喘氣,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還以為她是在心境中受了重傷。
李臨書方才被人攬在身邊,此刻靠在程仙肩上,心中微妙,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緩了緩,想推開面前的人,但等她用力之時,才發現手上沒有勁兒。
“……”她心歎口氣。
程仙沒察覺到她的動作,還在關切問她:“師姐在裡面遇到了什麼?是受了重傷麼?我能為師姐做些什麼?”
李臨書咳嗽兩聲,道:“你先放開我。”
程仙以為是自己攬她太用力,“哦哦”兩聲連忙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