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收起結界,衆人一齊往外沖去。
落水聲接連響起,妖獸晃了晃腦袋,從美妙幻覺中醒來,一時有些懵逼:我是誰,我在哪?
鼻子不停到處嗅,那股好聞的香氣呢,怎麼聞不到了?
它茫然尋找着引獸香的氣味,一時沒注意幾隻螞蟻下了水,各自用盡渾身解數,往岸邊疾沖而去。
“阿遙,快來!”嫦儀化琴為舟,催促道。
白遙先扶着白小池上船,自己剛要一腳踏上去,腰間《百獸卷》忽然不安分起來,她連忙伸手去按。
然而動作慢了一步,絲帛擦着指尖而過,《百獸卷》有自己的想法,飛到半空中,刷拉一下展開。
金光燦燦,閃瞎衆人狗眼,卷軸上冒出一張大嘴,一口咬在了妖獸的尾巴上!
白遙倒抽一口涼氣——
它、它是有什麼想不開?
這是虎口拔牙啊!
下一秒,妖獸發出一陣痛徹心扉的慘叫,其他八條鞭子似的尾在江上狂舞,憤怒之下,毫無章法,把面前的遊船抽了個稀巴爛。
白遙驚呼一聲,眼看就要被一條尾巴拍落河底,腰間忽然一緊,還沒反應過來,人已落入淩子硯懷裡。
足尖淩波一點,身輕似燕,帶着她高高躍起。
“怎、怎麼回事?”
“不該問你?”
“你看我像知道的樣子嗎?”
“那是百獸卷?”
“對。”
那頭妖獸的八條尾巴和百獸卷打得火熱,淩子硯撤去術法後,妖獸巨大的身軀輕易掀起千層巨浪,周圍船隻都已撤走,唯有百獸卷□□非常。
它就像一張狗皮膏藥死死貼在妖獸身上,水泡不爛、風吹不走、被幾條尾巴輪番抽打,連一絲破口也無,渾身的金光好像更刺眼了。
猴面妖獸勃然大怒,雙臂對着水面重重一擊,激昂水面三千裡,地動山搖,兩岸仿佛遭受了一場山洪洗禮,整座學宮都跟着晃了兩晃。
這場景,白遙看得目瞪口呆,不知是該感慨百獸卷質量真好,是塊撕不爛的膏藥,還是驚歎妖獸的破壞力。
“那到底是什麼?”
“無支祁的後代。”淩子硯淡淡道,“傳說中的上古妖獸,形似猿猴,白頭青身,盤踞淮渦流域,屢造水患。”
“那它怎麼來渭水了?”
“這隻很明顯血統不純,頭生羊角,天生九尾,是猼訑的特征。這水獸是兩者結合而生,雖然跨過了物種隔離,但看起來智商堪憂。”
“……”
那一頭,百獸卷的攻擊樸實無華,靠着鋒利的牙口生啃,生生将妖獸一尾扯了下來,嚼吧嚼吧吞進了肚子裡。
猴面妖獸哀嚎一聲,斷尾處噴出大蓬妖血,血中有毒,所過之處,浮上死魚無數。
它赤紅妖目盯着半空中洋洋得意的狗皮膏藥看了半晌,終于意識到自己奈何不了對方,嗚嘤一聲,抱着斷尾灰溜溜逃走了。
随着它潛入深水之下,狂暴的渭水河緩緩恢複了平靜,但岸邊所有觀戰的人,心卻平靜不下來。
他們眼看着那金色卷軸潇灑一卷,落入白遙手中,羨慕的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能壓制七階妖獸的法寶世上罕有,這種好寶貝怎麼就不是他們的?
“沒看錯的話,那不是白家二小姐嗎?”
“白家果然财大氣粗,能拿出此等寶貝……”
“我聽說白家二小姐是個廢柴,怎麼剛才看她和齊玄打的有來有回的?”
“我懂了!想必是扮豬吃老虎,其實實力不容小觑啊!”
……
議論聲順着風聲傳入淩子硯耳中,他忍不住輕嗤一聲。
白遙忙着檢查手中的百獸卷,看起來确實完好無損,不由啧啧稱奇,這材質有點逆天了吧?而且這家夥十足狡猾精明,吃飽喝足就裝死,任她怎麼左搖右晃,沒有半點反應。
“真有你的。”
吃掉那麼大一截妖尾,怎麼沒有半點變化呢?她不死又把卷軸打開來看,上面浮現幾行淺金色字迹。
名稱:犀羊之尾
品級:七階妖獸
描述:上古妖獸雜交所生,水栖巨獸,力可搬山填海,智商不高,低于同類。
最後一句話是明晃晃的嘲諷,和某人的語氣如出一轍。
“原來那家夥叫犀羊……噗。”
“笑什麼?”
“犀羊,犀羊羊,懶羊羊……哈哈哈。”她自顧自笑了半天,瞥了淩子硯一眼,“不用跟着笑,知道你聽不懂。”
淩子硯:……
“對了,少君。”她把百獸卷塞進儲物戒最底下,壓得嚴嚴實實,“武試出了這樣的亂子,也無法再繼續,該算我通過了吧?”
“之後會組織重考。”
“靠。”白遙很生氣,“姓淩的,講不講道理,出問題你們組織者也要負一部分責任,我隻是被連累的無辜考生,憑什麼要我重考?”
“解釋權歸主辦方所有。”
“不可理喻!推卸責任!”她忍不住狠垂了淩子硯一下。
他輕咳一聲,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兩分,垂眸道:“我會松手。”
白遙愣了一下,低頭一看,才發現他們兩還飄在渭水河上空,姿勢說不出的暧昧,淩子硯的手攬着她的腰,她幾乎是半靠在對方身上。
“你這個——”她剛要罵,擡頭看到對方喉結下方,頸窩的凹陷處有一顆小痣,視線一下子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