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之對旅行這件事不甚熱衷,如果不是沈泓儀邀請她,她才不來。
來了以後,她還是忍不住抨擊沈泓儀想一出是一出。
她可是上班的人,出來旅遊要請年假的。
逛了一天街,她腿痛。
沈泓儀才不管:“甯城的太陽不夠你曬?換個地方給你降降火啊。”
盛明之摘下眼罩,從酒店的大床上爬起來:“人聯系上了?”
沈泓儀揚起下巴:“廢話。”
她立馬要給沈泓儀一個熊抱。
沈泓儀接住她的擁抱,在她要親上自己臉頰的時候倉皇别開臉:“能不能談成我不敢保證。”
“這是我要考慮的事。”
“你怎麼感謝我?”
“欠着欠着。”
沈泓儀瞪她一眼,把她扔回床上。
盛明之這下腿也不痛了,敲開熄屏的電腦,就坐在床上開始整理資料。
盛明之今年剛剛二十五歲,過往二十年都在玩,上了三年班的年紀,對待工作兢兢業業。問起來就是媽媽教的,要一絲不苟,要認真對待。
盛明之是媽寶,所有鐘華安教過做過的事,你問她她隻會說媽媽做得對。
沈泓儀家裡做服裝外貿,比不上鐘家柏家,前些年也借着政策扶搖直上,沈小姐現在是富甲一方的大小姐了。沈家的服裝向東南亞國家出口最多,她開始接觸家裡的生意之後,和這邊的華人也多有接觸。
盛明之要拜訪柏氏一位退休股東的太太,對方久居新加坡,最近在馬來西亞度假,沈泓儀的三姨跟這位太太是麻将桌上的好友。
對方明天下午剛好有一場麻将局,邀請盛明之和沈泓儀一起去打麻将。
盛明之總不能一上去就劈頭蓋臉地跟人家講公事。拜訪拜訪,肯定要講策略的,現在的問題在于,盛明之不會打麻将。
她不玩這個,鐘華安也不喜歡家裡的孩子玩這些。
沈泓儀麼,跟着三姨耳濡目染,也就會個皮毛,遊戲規則還沒摸透,老手一看就露餡。
“那怎麼辦?”
盛明之說:“現學。”
“就這幾個小時,現學的,人家一看就看出來了。”
盛明之無所謂:“就是要人家看出來呀。”
牌友哪裡找不到,非要她們一個兩個愣頭青去摻和。牌桌是個幌子,對方給了機會,她要拜見,總要拿出誠意來的。
沈泓儀感歎:“怪不得你有腦子呢。”
盛明之捏了捏她的臉:“你也有你也有。”
盛明之雖然隻是學皮毛,但學東西一向學得快,這一點沈泓儀在美國就見識過了。
鐘家的孩子都是十八歲才送出去。盛明之身體又不大好,被鐘華安寶貝着,過完生日,才小心翼翼地送出去,是朋友圈子裡最晚出國的。大學四年,她修了商科和法學雙學位。
期末周的那麼多個夜晚,盛明之連回消息都不及時,更不要說和她們去沖浪賽車。
鐘譽和鐘少惟都在畢業後回國,隻有盛明之留在美國的一所頂級金融公司任職。
公開和鐘譽的婚姻關系後,這一點成為捕風捉影的最佳證據。說盛明之到底不是鐘華安的親生女兒,不然也不至于不讓她進集團,養女的身份不夠可靠,不如和她的養兄結婚收益更大。圈子裡當然也疑惑,分明鐘小寶和鐘少惟關系更好,怎麼偏偏跟鐘譽結婚。
問起這對夫妻,他們隻說因為愛呀。
一個晚上,盛明之就把麻将琢磨明白了。雞胡、平胡、明杠暗杠……學完概念,手機上實操了幾次,夠用就行。
淩晨三點,沈泓儀早就睡着了。盛明之習慣性地看一眼手機,看到了柏思勉半個小時發來的微信。
一張照片,環境昏暗,但沒什麼人,鐘譽坐在角落裡看手機,看環境,是在包廂裡。
【小寶,你老公醉了。】
盛明之沒點開那張照片,她困得要命,隻看了個大概。
【辛苦思勉哥替我好好照顧他哦。】
柏思勉看到這一條消息,問坐在一邊的鐘譽:“小寶知道你在西城嗎?”
鐘譽是有一點醉意,不過意識尚且清醒:“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盛明之知不知道。知不知道都無所謂。
柏思勉笑了,低頭回盛明之的消息。
【小寶,你說我們給他找個女朋友怎麼樣?】
盛明之覺得柏思勉腦子抽了,這種神經病的腦子隔三岔五就要抽一次。
【不怎麼樣。思勉哥,不要帶壞我老公哦。】
柏思勉想了想。
【他要是自願的,怎麼算帶壞?】
盛明之看出來了,柏思勉今天存心要找她不痛快。她往腰後面墊了一隻枕頭,小心翼翼地坐起來,不吵醒一邊的沈泓儀。
【思勉哥,你就這麼恨我,這麼見不得我婚姻幸福呀?】
婚姻幸福?又胡謅。
【小寶,你真的幸福嗎?】
【當然啦。思勉哥,你看到我老公給我買的新鑽戒了嗎,是不是很好看呀?有個有錢又帥氣的老公,誰會不幸福呀?】
盛明之從不扯謊。
柏思勉走到角落,直接給她打了個電話。他以為盛明之依然和前幾天一樣不會接,但她蹑手蹑腳地躲進衛生間,接通了這通電話。
“小寶,我勸你趁早離婚。”
盛明之捂嘴笑了一聲,柏思勉那頭再嘈雜也能聽見。
這就是她接這通電話的目的:“思勉哥,你不是說再也不喊我小寶了?哎,甯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的道理你懂不懂啊。現在勸我離婚,等我真離婚了,是不是要催我趕快去死呀?就這樣讓我一件、一件、一件滿足你的願望,但我又不是聖誕老人。”
柏思勉反感地皺起眉。
他特别讨厭盛明之口無遮攔,可她偏偏一直都這樣伶牙俐齒。
“小寶,不要總說不吉利的話。”
盛明之的耐心快要耗盡了,她本來隻想逗他玩玩,他卻不消停了。
“柏思勉,你也别說漂亮話了。巴不得我去死就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