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塔覺得自己沒法和貝格交流，她騰地一下站起來，指着貝格說道，“兔子精靈才不會吃兔子！”

路希從海上抓了一隻海獸回來時，烏塔和貝格還在吵架，貝格的船員們倒是忙活完了，很悠閑的在一旁觀戰。

路希把海獸扔到一邊，看着眼前的情況懵了會，悄聲問芙麗那，“她們在吵什麼？”

芙麗那淡定回答：“兔子與狗到底誰才是最強。”

路希：“？”

她果斷加入戰局：“我覺得我才是最強！”

貝格&烏塔：“……！”

貝格火速轉移炮火：“不對，不對！你不是，你……”

貝格張了張嘴，試圖舉例反駁，随後驚恐地想起她一直以來都沒打過船精靈。烏塔還等着貝格說點什麼呢，結果對方卻頹然退場。可惡，沒用！她迅速接替貝格出戰。

“還記得嗎，路希，以前在風車村，我們賣果汁比賽，你賣出去的果汁從來沒有我賣出去的多！”

“哇……”

貝格與其她圍觀人士發出驚歎的喊聲。

路希：“……因為我本來想讓路飛那個笨蛋喝掉你的果汁，結果他每次都被你騙着喝了我的果汁，導緻最後我能賣的果汁沒有你的多。”

貝格落井下石：“船精靈你找人作弊都赢不過兔子精靈，你沒有用！”

芙麗那捂住貝格的嘴，眼神示意着自家船員一齊把她拖走……船長啊，這話咱可不興說。而且留點空間給她們兩姐妹談話吧。

貝格：“唔唔唔嗚嗚%……&*”

貝格被拖着遠走，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不少，路希撓撓腦袋……怎麼一下子就走光了，難道她在海賊心中真有這麼可怖？不過她很快就明了芙麗那有其它用意，因為烏塔的神情變了。

原來吵鬧的氛圍消失後，烏塔那股随着氛圍湧起的好勝情緒便也緩緩淡去，她看着路希，意識到現在這裡隻有她們兩個人。她抿着嘴，轉移了視線，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剛才那些話，挺可笑的，是吧？不過是賣果汁赢了你而已，你可是在南海掀起了那麼大一波浪潮。”

她握着自己的手臂，有些尴尬地找補。

路希輕輕踢着地面上的小石子。“海賊是海賊，賣果汁是賣果汁。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你果汁确實賣得比我好。”

烏塔被這個回答逗笑了：“你總是會為我說話。”

“我們是姐妹，也是好朋友。”

“因為這個理由，即便撒謊，也要安慰我嗎？”烏塔不等路希回答，接着往下說，“你是個很好、很厲害的海軍，未來一定能走出了不起的路。這樣野心勃勃的你，不會留在艾蕾吉亞的。那是個很美好的謊言，謝謝你，路希。”

路希卻搖搖頭。

“不，我會留下來。因為你在傷心，烏塔。如果我連讓你快樂起來都做不到，那我是沒法順利走下去的。”

烏塔溫柔地望着她。

“路希，你不應該留下來，我并不是你的責任。離開艾蕾吉亞，去外面，去海上吧，你要在那裡讓你的道路一直延伸下去。”

“那你呢？”

烏塔沉默許久，終于問出那個深藏于心的問題。

“路希，你認為艾蕾吉亞是怎麼毀滅的？真的是香克斯他們幹的嗎……雖然這樣說好像顯得我對他們還抱有很多期待一樣，但是，無端的毀滅一座島嶼，确實不像他們的性格。”

“你想要知道嗎？”

“這種語氣……你知道答案，是嗎？”

“我确實知道答案，并且，戈登也清楚真相。”

烏塔閉上雙眼，聲音顫抖。

“路希……說下去……”

路希沉默片刻，如她所願。

“香克斯他們不是毀滅艾蕾吉亞的兇手，戈登也不是，島上死掉的人們也不是。那個晚上，有一個惡魔被召喚出來，毀滅了艾蕾吉亞。”

“那麼……”

似乎有一個答案近在眼前。态度詭異的紅發海賊團，沉默寡言卻不敢過于靠近她的戈登，那場這麼慘烈的戰鬥……她是怎麼熟睡到戰局結束，中途竟未被任何響動吵醒？

是啊……這麼明顯的異常擺在她眼前，她直至今日才發現。她是島上唯一的惡魔果實能力者。

“是……”

烏塔準備說出那個答案，路希卻上前一步，食指豎在了她嘴前。

“我們去外面看看吧。”

“什麼？”

“我說我們去外面看看吧，就現在。”

不等烏塔拒絕，她直接變幻出羽翼飛了起來，路希抱住烏塔，将她帶往高空。底下的艾蕾吉亞，房屋、樹木、動物、貝格海賊團的諸位，一下子變得無比渺小。

天空近在眼前。

路希帶着她飛得很高很高，烏塔朝着遠方眺望，是星星點點的島嶼與看不見盡頭的海面。

“大海很廣闊，是吧。艾蕾吉亞是我來到新世界登陸的第一個島嶼，但全世界的島嶼有數萬個呢。”

路希又帶着她俯沖向下，她們靠近波光粼粼的海面，烏塔看見時而有魚跳躍出來，結伴而行。浪花朵朵，她聽到魚群在竊竊私語，大海有屬于自己的歌謠。

一直這樣飛行對她的體力消耗很大，烏塔已察覺到對方的臉色蒼白，可路希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海風吹拂，在這種速度下本應尖銳地刮過她的臉，卻被路希召喚出來的植葉擋住。在這種疾速的飛翔下，烏塔感到一種久違的自由。

她像是撞破一扇一直擋在她身前的大門，又像是打碎了重重壓住她軀體的石頭，過往那些灰暗的、黏稠的、無聲無息纏繞住她的鎖鍊在這猛烈的風中被吹得一幹二淨。

她的軀體無比輕盈，能随心所欲飄至各處。她是這照耀的日光、是漂浮的白雲、是自在的海流，她是不被束縛的一切。

在這吹淨一切的狂風中，路希的聲音傳來。

“烏塔，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唱着歌。但是，我不想要你總是唱着快樂的歌，那些為了讓别人露出笑容唱出的歌。我希望你能夠自由地唱歌，憤怒地唱歌，不甘地唱歌，委屈地唱歌，帶着恨意地唱歌。我希望你可以帶着各種各樣的情緒唱歌，不止是為聽到你歌聲的人，也是為你自己。”

在這種時刻，烏塔終于有一件可以肯定的事。她回抱住路希，流着淚，卻帶着笑容喊道：“路希，我要離開艾蕾吉亞！”

空無一人的島嶼終究無法承載住她所追逐的夢想，亡魂與那被抛棄的過往再難束縛住她。她已決意踏上一條看不見盡頭的道路，能夠讓她倒下的隻有她自己。

路希帶着烏塔重新落在艾蕾吉亞的海岸。

烏塔彎下腰，拾起地上的沙礫，接着又任由它們從手中滑走。她凝視着它們，像是透過這些沙礫看着亡者的骨灰。

艾蕾吉亞的土地下埋葬着諸多白骨，因她而死的人們。

“路希，我得舉行一場葬禮，一場艾蕾吉亞的葬禮。”

烏塔輕聲說道。

這場葬禮本應于三年前就該舉行，卻因種種原因拖延至今日。

毀滅艾蕾吉亞的惡魔……管它呢。她總會看到那個夜晚的真相，答案已如此的鮮明放在眼前，雖然她還暫時無法揭開幕布。但總歸，她的心中已經知曉了事實。

“我将永遠記住那些死去之人，我将永遠背負她們戛然而止的人生與夢想。在這本不應停止歌聲與樂曲的島嶼，是我召喚的惡魔毀去一切。可歌聲永不停歇，因我不允許自身停下步伐。我将堅定向前走去，帶着初次抵達那日被喚醒的古老基因的歌聲。作為毀滅與傳承者，我會為艾蕾吉亞帶回一切。”

因此，她必須在這裡踏出第一步，即接受死亡，接受過往。她會帶着這些亡者活下去，堅強的，微笑的，絕不會輕易倒下的。亡者們的靈魂會成為她嶄新的歌聲力量，她的過往會成為她新生的食糧。

因此，烏塔，唱歌吧，她想，她要一直一直唱下去，唱到那個毀滅的惡魔再次被召喚出來。然後，她會攫住惡魔的脖頸，迫使它仰視自己，她要站在它的身軀之上，将它的力量化為自己的力量，她要毀滅不在，惡魔不存，死亡消失。她會救下所有聽到她歌聲的人。

這座音樂之島，艾蕾吉亞，注定在未來複活。

她是艾蕾吉亞新生的國王，她既帶來毀滅，也勢必帶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