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是這樣啊，你和芙麗那說得都很有道理。”她忽然問向戈登，“戈登，我問你，那個夜晚，香克斯他們是怎麼打敗托特姆吉卡的？”

驟然被問起那個夜晚發生的事，戈登有些慌亂，但很快調整好情緒，小心地回答道：“嚴格來說，他們并沒有打敗魔王。他們隻是堅持到你體力耗盡，昏睡過去，那之後，托特姆吉卡就消失了。”

然而烏塔卻仿佛從他的回答抓住了什麼，語氣激動起來。

“對的、沒錯……托特姆吉卡果然是可以掌控的。那個時候，我毫無準備，沒有經驗，作為兒童而言，心靈與身體不管哪方面都很脆弱，因此托特姆吉卡輕而易舉控制了我。維持着‘我’的思想被托特姆吉卡的思想占據，我成為了它的提線木偶。但是——昏睡的人大腦停止運轉，思想在那一刻消失，托特姆吉卡難以維持形體的存續。”

“哈哈、哈哈哈……我根本沒有必要害怕托特姆吉卡，隻有我存活着，托特姆吉卡才能降臨到這個世界上！”

“戈登，把樂譜拿給我。”

烏塔發出命令。

“什麼、這……”

“沒關系，給我。在我一無所知的時候，它可以勸誘着我唱出來。但它從來都不能主動控制我唱出來。”

烏塔心意已決，戈登自知扭轉不了對方的心意，何況旁邊還有兩個人盯着他呢。他把樂譜從收容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烏塔接過這個裝着樂譜的盒子，安靜地看了它幾秒，随後不再有片刻猶豫，果斷打開。

樂譜安安靜靜地待在盒子裡，

路希看着烏塔拿起樂譜，盒子咣當一聲掉在地上，聲音在這片空蕩的空間不斷回響。芙麗那輕輕扯了下她的衣角，路希微微搖頭，示意對方别緊張。

她願意相信烏塔。

烏塔心情複雜地注視着手中的樂譜，喃喃自語，“這就是召喚的樂譜啊……”

忽然，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她自中間将樂譜撕開。然而撕到一半，她又停下了動作。烏塔舉着半裂的樂譜，轉頭看向路希，兩人相顧無言。烏塔的嘴唇動了動，終于能說出話：“看……毀滅島嶼的魔王，是這麼的脆弱。”

生與死，皆随她心意。

路希微笑着為她送上掌聲，烏塔同樣微笑着接受對方的贊賞。芙麗那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輕聲說道：“你是強大的，烏塔。”

是的，她是強大的。

烏塔撿起地上的盒子，将樂譜放回去，重新遞交給戈登。

“繼續把它收容起來吧。”她說，

雖然，她大概再也用不到它，她已經深深記住樂譜上的每一個音符，每一道旋律的走向。她随時随地能唱出來，不過，絕非現在。

沒錯，這個世界上存在着這樣一個惡魔，出現便會給世間帶來災難。無數人曾因它喪生，但是，它并非無敵的存在。這個惡魔依賴歌歌果實出現在世間，果實能力者是它的主人，聆聽着旋律，有位能力者感受到了這無形的存在，它咆哮着、它怒吼着、它吵鬧着，它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隻知道忽然有一日它誕生了，出現在了這個世上。可它哪裡都不能去，它分明存在于很多地方，很多人類的心裡，可它仍然沒有自己的肢體。

直至一日，有個人唱起了歌，那道歌聲穿過有形的軀體落了下來，環繞着它，包裹着它，它無知無覺，跟随着歌聲的指引，穿過一條長長的通道，正如嬰兒穿過母親的産道。此後它終于擁有了真實的形體，降臨人世。

烏塔身心舒暢地離開地下圖書館，朝着地面走去，她蹦蹦跳跳。

“路希，芙麗那，我決定了，我要讓托特姆吉卡成為我的武器。”

“我會成為世界第一的歌姬。然後，我要創造一首歌，這首歌在我死後也會一直一直傳遞下去，因為我要那些之後可能會吃下歌歌果實的人們聽到這首歌，我要通過這首歌告訴她們：别害怕，别害怕。我們既是魔王的召喚者，亦能成為魔王的掌控者。”

路希也蹦蹦跳跳的跟她一起走，“魔王，超酷的耶——！”

烏塔語調高昂：“是吧！”

芙麗那仿佛看到了二号貝格的誕生，有些發暈，吐槽道：“就不能召喚個天使之類的嗎？這世道惡魔根本就是一茬一茬的長啊，不缺。”

“天使……？！”烏塔反複咀嚼着對方的話，“對啊，芙麗那，你說的太有道理了。”

芙麗那：“啊？”

“既然魔王可以召喚出來，那為什麼天使不可以召喚出來呢？思想的集合體……如果托特姆吉卡是惡念的形成，那麼善念完全可以是天使。一定也存在着能鍊接到天使的歌聲與樂譜——！”

“芙麗那，你太聰明了。”烏塔熱烈地誇贊着她，“就這麼決定了，吃下歌歌果實的其中一個能力者創造魔王，而吃下歌歌果實的另一個能力者會創造天使。魔王打倒敵人，天使愈療心靈的傷痛。而我——”

而她是什麼呢？

有風穿過林間拂面而來，路希走在她的前面，漫不經心說道：“創造天使的？那你就是上帝呀。”

“我是上帝？！”烏塔怔了一秒，随後再也忍不住笑聲，“沒錯，我是上帝，上帝是個女孩！”

芙麗那：“……”

從她長期照顧貝格的經驗來看，這世界恐怕又多了一個能将它翻天覆地的存在。不過這種事情又有什麼所謂呢，她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想到，上帝是個女孩，這種事情又有什麼所謂呢。

終于一切塵埃落定，到了離開艾蕾吉亞的時間。

烏塔最後一次問道：“戈登，你真的不離開嗎？”

“嗯……就讓我留在這裡吧。我生來就在艾蕾吉亞，是這裡曾經的國王，讓我陪着我曾經的國民吧。何況，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也有責任看管托特姆吉卡的樂譜。”

對方意已決，烏塔不再嘗試說服對方，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堅持。

貝格的船揚帆，烏塔看着遠方的海面輕輕哼唱着歌曲，戈登站在艾蕾吉亞的海岸，目送這艘海賊船遠行，直至船隻的身影消失在視野。

烏塔一次都沒有回頭。

無論如何，她所行之路在前方。

“所以，我們接下去要去哪裡？”

航海士芙麗那看着再次恢複船精靈打扮，并叮囑烏塔接下去别叫她真名的路希，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這個海軍怎麼看起來還沒有離船的打算呢？分明找回了姐姐，于情于理，都沒有繼續待在海賊船的理由。把烏塔帶回海軍本部安置才是她要做的事情吧。現下看來，怎麼一副要久留的準備，連真名都不給人叫。

她的眉頭跳了跳。

“去哪裡？”聽到對方的問話，路希轉過身體，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是和之國啦。”

真是的，怎麼去了艾蕾吉亞一趟，芙麗那就把這事忘了呢？哎，路希無奈地想，貝格海賊團果然船員随船長，一個靠譜的人都沒有，想發展起來還是得靠她這個外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