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絲在車裡摘下面具,鮮豔的、血紅色的玫瑰花,她晃起金黃色的長發。“……畢竟,之前就是他們放跑的魔術師。”
“羅絲,這還隻是個猜測。”本傑明發動車子,目光盯着後視鏡。
“我們還得通過他們進入亞洲。”
羅絲的目光轉向窗外,她蛋白石一樣的臉孔上裂出什麼極其深刻的東西。
她盯着車窗上自己鮮紅的嘴唇的倒影,她說,“烏鴉那邊為什麼會在那天封鎖紐約十二個小時的消息……”,她揮開飄到眼前的煙霧,“……他們遲早會為此露出馬腳。”
“——本傑明,開窗。”
褐臉的青蛙搖下車窗,他伸出胳膊,指尖夾着煙。車子飛速地消失在遠方。
“希望半年後納烏卡不要忘記我。”
他的聲音飄散在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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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擰開了波本——這句話聽起來就像個蹩腳的玩笑。
幾顆冰塊被丢進杯子裡,随着褐色的酒液搖晃。一隻褐色的手抓起杯子,移動到一張薄薄的嘴唇邊,酒液消失在幾顆森白的利齒間。
格蘭菲迪仰起脖子,靠在卡座上,在女伶的歌聲裡閉上眼睛。
波本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你怎麼看,你那個小學弟?”
嗯,本傑明——他們一起在聖心學校炸過幾架鋼琴。
格蘭菲迪睜開一隻眼,“他威脅你了?做得好。”
“……”波本無語,他強調道,“他說他管不了J,那個在俄羅斯到處炸基地的瘋子。”
“那是個狠角色,”格蘭菲迪回憶起那幾大摞情報單,“……真正的狠角色。”
他坐起來,“——而且有品。”
公司的J,傳聞中Z先生的直系接班人,似乎以前一直在非洲磨練,近幾年才被調回,被派去開辟公司新的市場。僅僅一年,就拉掉了組織在俄羅斯的半數貨源。
他嗜好近戰槍支和炸藥,有一張漆黑的曼荼羅面具。
“我看不慣他們的卡通面具很久了,隻有Z還好些,J的那張就很酷。”
格蘭菲迪興奮地說起來,“可惜你沒見過,當年木蘭的面具,超絕——”
波本微笑着打斷他,“看樣子隻能讓伏特加自己去頭疼了,”他提了兩句俄羅斯的情況,又接着想起某個漆黑的人影,試探道,“……那位怎麼樣?”
酒液吞沒在利齒間,格蘭菲迪扯開一個笑,“這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波本。”
女伶的演出結束了,燈光變化起來。
其中一束光快速的閃過他們的卡座,照亮了格蘭菲迪那雙深藍色的眼珠。一張褐色的、深刻的臉孔,一條橫貫太陽穴的刀疤——一張屬于維克多·桑熱的臉。
“好吧,好吧,格蘭菲迪,”波本吐出面前人的代号,“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格蘭菲迪伸手示意服務員——“什麼打算?我都這麼老啦,傷胳膊傷腿的事可不做。”
“——我可不會幫你幹活。”
黑馬甲的服務員停在卡座旁躬着身,“……是的,先生,隻有玫瑰和月季……紅玫瑰,好的,感謝您的慷慨,先生……”
于是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被送往女伶的舞台。
格蘭菲迪點起煙,“波本,自己攬的攤子,自己解決哦。”
“不過,有個新來的狙擊手還不錯,和你一樣是個威士忌。”
他在煙霧裡咧開一個森白的、露出利齒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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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菲迪雖然叫格蘭菲迪,但他本人其實并不喜歡喝格蘭菲迪。
太柔順的口感、太純潔的果香。
他吐出一口煙,就像眼前的青年——藍灰色的眼珠盯着他。
綠川、蘇格蘭開口了,“把我調去墨西哥?”
“我的博物館設計還沒做完。”
——出現了!建築生!
“……你還沒畢業?”格蘭菲迪舉着煙的手僵住了。“你來紐約,不是已經快兩年了?”
蘇格蘭呼出一口意味深長的氣,“我讀的一年建築碩士,其實是兩年半。”
他深深握住酒杯,給自己來了一杯格蘭菲迪。
格蘭菲迪一口煙僵在嘴裡,藍灰色的眼睛呆住了,“嗯,辛苦了?”
“不,辛,苦。”
“……那你和新人調個頭?”
“ok,要炸博物館的任務記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