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火光隐映在石洞深處。
貝爾摩德站在一處石壁前,她正往上塗抹自己的血——
轟隆作響之後,石壁緩緩向兩邊打開。
她縱身跳進外面的水流裡,魚一樣迅速往上潛去。
隻幾息過後,淺金色的長發星子似的破開水面,甩出淋漓的水光,她掃視一圈眼前土黃的牆壁,躍出水面。
貝爾摩德靠近四周的牆壁,她細細端詳過牆上的火把、以及火把周邊一圈細小的紋路。
她若有所思地停下了一會兒,然後,又接着動身往前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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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爾摩德留下了一個坐标。”
裡維拉府邸的侍者将資料遞給琴酒。
漆黑大衣的男人掃過了那一行數字,然後壓低帽檐往外走去。
此時的墨西哥城剛剛入夜,七彩的煙花開始盛放在夜空中,映照的大街小巷更加明亮、更加絢爛,懸挂在空中的層層剪紙在風中天使似的飛舞。
漫天的萬壽菊,橘色的花瓣從屋檐一直遍布到街邊。
“這好像是這裡的亡靈節,過了午夜就開始了,”伏特加端詳着來往的、抱着花與貢品的居民。
琴酒的眼睛掃過滿街的裝束,他沉沉的開口,“給亡者的節日?”
他們走進居民區的深處,正接近公司在墨城的駐地。
一個黃色的小球卻突然滾近了琴酒的腳邊。
“啊!”一個黃色頭發、藍眼睛,一身嫩黃色連體衣的小孩,呆在不遠處,又在琴酒看過去後突然叫了起來,“——畫畫!”
“——是畫畫!”米格爾喊起來。
米格爾抱出來了一大疊素描紙,他興奮極了,噔噔噔跑進院子裡、跑進茉莉的房間,又噔噔噔跑出來。
伏特加本想制止他、揮退這個奇怪的陌生小孩,動作卻在瞥見那紙上的圖像時僵住——
都是一個長發的男人的肖像,都是漆黑的立起的衣領。
正面的、側面的、帽檐壓住眉眼的,隻刻畫衣領的、袖口的或手掌的——下颚、鼻尖、握住花束的手,一些背影、一些側影、或者僅僅一個微小的倒影……
——全無例外,都是眼前男人的模樣。
“——是畫畫呀!”小孩激動的叫起來。
琴酒的動作停住了。
他愣在了原地,腳步一動不動,隻有眼珠顫抖起來——
他本來走過這裡,隻是想來掃視一遍狙擊點。然而此時此刻卻幾乎停住呼吸,他站在原地,在這裡,目光死死釘在那一疊紙上。
那一疊熟悉的筆觸、那一個個熟悉的簽名、曾經愛人在懷中定下的簽名。
在一疊熟悉的、屬于自己的各式各樣的畫像裡,這個男人卻率先看見了一個不起眼的淚點——一個角落裡暈染的小小痕迹。
他凝視那淚點,像凝視得不能再凝視盡了。
“這是誰畫的?”他聽見自己問,
“是莉莉!”他聽見愛人的名字。
亡靈節的鐘聲響起了,煙花絢爛的升起,剪紙飛舞。
此刻萬壽菊的花瓣在風中飄散、像終于遲遲來到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