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的事我跟你提過，我讀初三的時候，她在外面把肚子搞大了，叫我爸給他打胎，并承諾不走了。我爸覺得我年紀小，有個媽還是好的，幫她打了胎。”

“她也在這邊待到我中考結束，上高一的時候又跑了，直到今天也沒再回來過。”落萏攤了攤手，“要我給這個故事取個名字就是，冤種和婊子的互相折磨。”

站在她的角度落國強和夏春蓮都挺傻逼的：“我爸苦了前一小部分人生，生了我之後，又為了我忙了大半輩子，結果我還是不争氣的，從小到大也沒做出什麼好事。”

“好不容易把我養大了，日子眼見的要好起來了，他又生病了。”落萏說了半天口有點幹，“你說他圖什麼？”

她眼睛有些紅，不管落國強平時怎麼罵她，她都是心疼她老爸的。

“不知道，可能這是每個人的命運使然。”以他們現在的年紀，沒法體會那麼多，或者把這個問題抛給落國強，他也說不出來，最後都隻能化成三個字，都是命。

故事說完，兩人不約而同沉默了很久，車内隻有車載音響的音樂還在播放，來提醒他們這一方世界并沒有被按下暫停鍵。

沉默良久，落萏率先打破安靜；“陸澤洛，我渴了，我要喝水。”

陸澤洛應聲,看向靠在停車場邊的自動售賣機：“喝什麼?”

“礦泉水。”

落萏靠着車窗，看着他慢慢走向自動售賣機，高挑的身形站在陽光下，穿着她最喜歡的藍色，像一汪清泉，很久以前就流進她的骨髓，再難相忘。

完美的畫面，甚至不能夠多呈現幾分鐘，她的眼皮跳了跳，陸澤洛身後，突然跟上了一位姑娘，拍了拍他的肩，把手機遞了過去，不知道在說什麼。

落萏想了想，打開車門下去，自動售賣機離停車的位置隻有幾步路的距離，她邁步過去，站在剛好能聽到她們對話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結婚了。”陸澤洛向他身後的女生，展示了他無名指上的戒指，下巴往落萏的位置努了努，跟她對上視線：“我老婆在等我。”

他說完，轉身把剛買好的礦泉水取出來。

落萏站在原地嘴角揚了揚，揣在口袋裡左手的大拇指，不自覺摩挲了一下無名指的鑽戒。

陸澤洛走近用礦泉水碰了碰她臉頰:“傻笑什麼？”

“沒什麼。”落萏餘光注意到剛剛要微信的女生，已經和同伴走遠，“隻是感慨，還是長大了好。”

“怎麼說？”

“因為長大了，人就變了。”

陸澤洛聽懂了，但是沒有回應，笑着領她上車。

“你困嗎？要不要在車上睡會。”

“好。”

不久之前的傾訴，好像并未成為兩人的隔閡，卻在無形中催發了什麼。他更加了解她，不去多問，她的過去。給足她空間，給滿她曾經缺失的愛意，一切盡在不言中，言盡于此，就很好。

落萏在車内，補完了因為要見家長，緊張缺失的睡眠。

等她睜開眼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到正中間，就算關掉了發動機，車子裡還是暖洋洋的。

落萏撐了撐腰，轉眼注意到在主駕駛側着頭睡的陸澤洛，窗外的陽光，滲進來一點，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是閃着光的精靈。

她嘴角不自覺上揚，跟他說了她的家事之後，他沒有露出别的情緒，會讓她放松很多，會想要多依賴他一點。

她慢慢往他那邊伸出一隻手，遮住那縷陽光。他的睫毛上随之附上一抹陰影，能看到他的睫羽微微動了動像是舒服了。

落萏被他的反應逗笑，臉上漾出燦爛的笑容：“陸澤洛起來了。”

陸澤洛聽到她的聲音下意識睜開眼，對上她明媚的笑顔 ，眉眼彎彎。

他剛想伸手觸摸，落萏已經坐回原位，看了眼手機：“十一點多了，回去看一下師娘要不要幫忙。”

落萏看他還在出神忍不住提醒道：“快點啦，不能一天都讓師娘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