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個小時内幹了三件好人好事,秦臻感覺自己今天渾身發金光,心情都變好了。
等他再走到那家賣楚澤秋想吃的巧克力可頌的時候,店員跟他說最後一個剛剛已經被買走了。
太不像話了,他才剛做完好事,老天爺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他心裡腹诽。
隻好買了其他口味的帶回去,楚澤秋用可以刀人的眼神狠狠咬下去,他也裝作沒看見,畢竟賣完了不能怪他。
對秦臻來說是稀松平常的一天,他都沒怎麼放在心上,沒想到一次發燒讓他的回憶紛至沓來了。
秦臻終于知道林亦柯熾熱的眼神和莫名的依賴從哪來了,那段時間他才剛沒了父母沒多久,還得忍着欺負,畢竟沒有人能真的給他撐腰。
十幾歲的孩子,突然沒了親人,也沒人照顧,這麼多年能好好讀書人也沒走歪生活到現在,都不敢想他心裡背負了多少。
如果他之前覺得林亦柯像苦瓜,現在就得給他加個形容詞,堅強的小苦瓜。
秦臻從小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父母出事的時候他到底是年紀小,也記不了太多,沒了父母還有秦老爺子,還有他姐姐秦嫀,以前怎麼樣之後也不會變多少,對生活其實沒什麼影響,照樣是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在他的生活裡,沒有什麼是錢解決不了的事。
可是如果他像林亦柯一樣呢,什麼也沒有了該怎麼辦,能像林亦柯這樣自己照顧自己,一邊生活一邊讀書到現在麼?
他想象不出來,對着林亦柯心底免不了又多了份心酸。
原來可憐的小苦瓜這是找他報恩來了。
林亦柯沒多久就端着溫水過來了,秦臻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也不說話,就盯着他看。
察覺到他眼神裡莫名的情緒,林亦柯有點沒明白:“怎麼了,怎麼這麼看着我?”
秦臻搖了搖頭側躺下來,又支起手撐着左臉:“剛才想起了一點事。”
“什麼?”
“我問你,你是什麼時候認識我的。”
“……”林亦柯睜大眼看他,也不說話,像小山丘的喉結卻上下滑動了兩下。
秦臻心裡直歎氣,認栽了,彈了下林亦柯的額頭,朝林亦柯伸手:“我不問你就不說,這都快小半年了,我要是一直沒想起來,你自己心裡藏着這點事要藏到什麼時候?”
林亦柯愣了兩秒耳根子有點紅,把手放到秦臻手心裡,秦臻的手很熱,暖呼呼的:“我不知道怎麼說,你好像不記得了……”
秦臻垂眸捏他冰冰涼涼的手:“見了那麼兩回面,加起來估計都沒有半個小時,就被你給記住了。”
“我記性不好,記不住事,先跟你道歉,嗯?”秦臻自顧自地說着,“你應該跟我說的,不然你記得我卻不記得,這樣相處對你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會,我、是我該跟你說謝謝的,我不知道怎麼開口,當時幫了我兩回我連一句謝謝都沒能跟你說,連你叫什麼也不知道……我問了警察,警察也說不知道。”
“後面又怎麼知道的?”秦臻松開相握的手,把自己重新裹進被子裡。
手中溫熱的觸感消失,林亦柯手指蜷縮了兩下放在自己的腿上:“新聞上看到的,去年年初的時候。”
去年年初應該是秦析沅生日會,當時秦老爺子不知道怎麼想的,說要辦得隆重點。
壓下心頭泛起的莫名情緒,秦臻開口逗他,“現在找到了,我也知道了,打算怎麼感謝我,要給我送個錦旗放在公司挂着嗎?”
“你想要嗎,可以送。”說得鄭重其事,好像隻要秦臻一點頭,錦旗第二天就會送到他公司,宣傳一波好人好事。
秦臻拿他沒轍,嗓子發癢咳了兩下,笑出聲:“饒了我吧,我們兩個人知道就行了。”
林亦柯看他笑了自己也跟着笑,可泛紅的眼眶到底也沒能掩飾好,心裡也是一陣苦澀,總感覺秦臻待會兒說的話不是他想聽的。
明明之前和秦臻見面的理由是因為要找個機會說清一切然後感謝他,現在終于說清了,他卻開始不安。
他以後該用什麼理由來和秦臻見面。
這邊他悲傷的情緒還一直在發酵,那邊的秦臻卻支起身子給客房部打了電話,讓他們半小時後送晚餐過來。
自己其實沒什麼胃口,不過林亦柯一看就是餓着肚子來的,他也不打算再問林亦柯餓不餓,這人問什麼都搖頭,他自己直接做決定就好。
“待會你先吃飯。”秦臻閉着眼重新躺回床上,已經無暇顧及林亦柯現在正在醞釀什麼情緒風暴了,他自己也得先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