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在場所有女官皆是滿面驚愕。
韓宮令深吸口氣道:“身邊誰在侍奉怎麼這般不小心?人沒事吧?”
小宮女急道:“是曹淑媛自己踩到裙子摔的。”
韓宮令面露憂色,心中暗想:這曹淑媛真是武家出身,半點閨閣禮儀都不懂,想到這裡都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韓宮令目光銳利掃向沈柔則和玉濃道:“你們兩個給我聽好了,好好侍奉曹淑媛不容半分纰漏,做得好中重重賞賜,做得不好那就等着重重的罰!”
玉濃手心沁出了冷汗,她趕忙跪在地上低眉順眼道:“奴婢一定謹記宮令大人的話。”
沈柔則也跟着跪在地上,鹦鹉學舌一般學着玉濃的話。
晌午時分,沈柔則終于在攜芳苑見到了曹淑媛。
攜芳苑,正值初夏,雨過天晴,百花齊放,花色似錦,芳香撲鼻,穿過小花園便是小池塘,微風吹皺池水,走過拱橋便是攜芳苑的宮殿,金碧恢弘,處處富貴。
沈柔則暗中咂着舌頭,她在宮中生活了十幾年知道宮中主子們過着膏粱錦繡的日子,但是她隻在永巷苟延殘喘哪裡見過這般富貴,也算開了眼。
玉濃微微側頭看着沈柔則沒見過世面的窮酸模樣不禁眉毛微蹙,一股心底的厭惡盤旋而生。
在寝宮終于看見了這位曹淑媛,她今年十六歲,年紀比沈柔則還要小兩歲,容貌清雅娟秀,钗钿雅緻,一襲湖水藍宮裝更顯寶相端莊。
曹淑媛怯怯的看着烏壓壓的一群人,李嬷嬷悉心一一介紹。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在陛下面前摔了一跤的緣故,她更是加倍小心,神色略顯緊張,沈柔則看了不覺心裡有點發酸,衍生幾分憐惜。
“七天之後是皇後娘娘的百花宴,每年百花宴都會宴請京中世族女眷共賞百花,這是曹淑媛入宮之後第一個宴會,自然不能怠慢,高尚儀會過來教導淑媛宮中禮儀,你們這些奴婢要伺候好小主,知道了嗎?”李嬷嬷的話猶如韓宮令的命令,所有人都低頭應允大氣都不敢喘。
曹淑媛不愛說話,什麼話都是身邊的李嬷嬷代為傳達,她舉止雖不像是武家女子出身,但是看她輕手輕腳的樣子也不像是大戶人家出身,今上通融知道淑媛們不一定習慣宮中的生活,故可以從本家挑選一個丫鬟。
曹淑媛身邊的丫鬟叫巧紅年紀不小了,做事卻有些木讷,見了沈柔則和玉濃竟然想要偷偷給她倆塞銀子。
沈柔則暗笑,塞銀子都不避諱誰敢收下?
玉濃冷着臉見她手中那一錠銀子淡淡道:“伺候淑媛是我們的本分,姐姐不必客氣,宮中沒有這風氣。”
巧紅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沒趣,隻能讪讪一笑,尴尬得杵在那兒動彈不得。
沈柔則趕忙道:“姐姐不必拘禮,韓宮令分撥我們過來伺候曹淑媛,奴婢們必當全心全意,待姐姐以後坐享榮華富貴的時候不要忘記我們這些奴婢就好。”
沈柔則把自己放得低,巧紅這才下了台,她紅着臉結結巴巴道:“放心,都是奴婢誰還分個高低?”
玉濃側過臉不想和他們攪合下去。
晚上,沈柔則侍奉曹淑媛,曹淑媛有點緊張,她看着沈柔則似乎有話要說。
沈柔則體貼的湊上前低聲道:“淑媛可有哪裡不舒服?”
曹淑媛見狀,緩緩吐口氣道:“我自己一個人睡在這個屋子?”
沈柔則見她膽怯的樣子,看起來像個孩子,心裡柔軟幾分,她柔聲道:“奴婢在外間候着,有事就叫奴婢。”
曹淑媛抱着被子可憐巴巴的看着沈柔則道:“你能不能和我睡一個屋子?”
沈柔則耐心道:“萬萬不可,主仆有别。”
曹淑媛眼含淚光看向沈柔則道:“求求你了,你就睡在我床邊可好?”
沈柔則有點遲疑道:“曹淑媛是睡不習慣?奴婢去要些助眠的香料燒一燒?”
曹淑媛把自己小臉埋在被子裡可憐兮兮道:“我害怕。”
沈柔則恍恍惚惚仿佛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她使勁兒眨眨眼道:“奴婢睡在地下便是。”
曹淑媛聽了,這才喜笑顔開。
熄了燈,屋子裡靜悄悄的。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叫柔則,你可以叫我阿則。”
“從容陰禮,婉娩柔則,是個好名字!”
沈柔則微微吃驚,後來轉念一想曹廣手握兵權,權傾一時,自己的女兒雖然武家出身但是想必也是知書達理。
“小主真是博學多聞。”
黑暗中傳來曹淑媛淺淺的笑聲,她突然又懊惱道:“我今天摔了一跤,太緊張了,我還是第一次見皇上,也是第一次穿那麼長的裙子。”
沈柔則想要安慰她可是又覺得自己身份卑微,隻是默默聽着。
曹淑媛自顧自道:“這皇宮可真大啊,這裡好多人,真是富貴迷人眼。”
沈柔則靜靜聽着,不一會兒傳來了曹淑媛均勻的呼吸,沈柔則忍不住樂了,忙活了一天身心俱疲的曹淑媛睡着了。
沈柔則側着身子看向窗外,外面月色朦胧,她毫無睡意。
同樣毫無睡意的還有徐姑姑,自從她知道沈柔則去了攜芳苑,雖然她嘴上不說,内心煎熬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