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沅也垂下眼眸,表情不知怎麼,又變得冷冷的,他把衣服扔到阮知恩頭上,轉身就要走。
“你幹嘛呀。”
雖然這人每天都是木頭臉,但阮知恩洞察力很敏銳,總是能精準捕捉細微的情緒變化,就像現在他能确定,柏沅也不高興了。
男人心海底針。
真複雜。
阮知恩爬起來穿上外套,拎着東西三兩步追上柏沅也,語氣十分困惑:
“幹嘛生氣啊,撞衫很正常的。”
“對了,我還給你打包帶了小龍蝦,我下午被杜老師叫走,自己都沒吃呢,大晚上的麻煩你跑一趟,這個就當謝禮吧……”
說到這裡,柏沅也終于回過頭。
兩人視線相撞。
他清了下嗓子,從不太自然的神色中恢複。
沒有太多社交經驗,又不擅長跟别人解釋什麼,哪怕是關心人也很少顯露情緒。
半晌,隻是說:“不麻煩。”
“哦。”
阮知恩眨眨眼,先是看着柏沅也,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東西。
後者很配合接過去。
口嫌體正直,有一種奇怪的反差感,這又讓阮知恩心情好起來,這人其實很好哄嘛。
兩人撐着一把傘,肩膀挨着肩膀。
阮知恩像是回過味了,突然開口:“你下午幹嘛去了。”
“嗯?”柏沅也沒明白。
阮知恩說:“就是從貓咖出來那會兒,莫弈喊你吃飯,你說你忙。”
這回柏沅也沒有那麼配合,而是反問:
“你跟莫弈關系很好?”
阮知恩不動聲色擡頭看雨傘,從雨傘的傾斜角度判斷,柏沅也左邊肩膀應該被雨打濕了。
他說:“如果隻是好奇的話,不回答。”
柏沅也靜了幾秒,似乎真的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阮知恩被他像是對待學術研究一樣嚴肅的表情逗笑了。
“不熟,就在體育場打過一次球。”
柏沅也勾了下嘴角:“我也跟他不熟。”
“……”
校園路上鋪着小塊地闆磚,阮知恩沒看腳底,差點踩到水坑,被柏沅拎住連帽強行拽回來。
“下次再遇到今天這種情況,在群裡說一聲,老譚跟盧樂都很擔心你。”
阮知恩點點頭。
他以前沒有住過宿舍,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倒是忽略了這一點,沒考慮到舍友會對他的行蹤擔憂。
“所以你也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不是。”
“哦。”
柏沅也說不清心裡的感受。
從晚上下雨開始,他的注意力就被分散了,目光頻繁落在宿舍大門口。
他是個很有硬性規劃的人,習慣所有事情都在掌控内,這種被陌生情緒牽動的情況,讓他短時間内無可适從。
因為下雨,他擔心新室友,甚至影響學習效率,那本犯罪論隻翻了十幾頁。
見柏沅也惜字如金,阮知恩就用鞋尖撞了撞他的鞋尖。
“餓了。”
“去便利店吧,順便加熱一下小龍蝦。”
這次柏沅也很快說“好。”
便利店裡零星幾個同學,咕噜咕噜的關東煮,和烤到爆開的香腸散發着食物的香味,徹底把涼意隔絕在門外。
柏沅也吃過晚飯了,阮知恩就隻拿了飯團和鮮榨果汁,然後讓阿姨幫忙加熱小龍蝦。
可能是因為天氣,剛剛那兩個同學結賬後,便利店就沒有新的客人進來。
“你就吃這點?”
柏沅也看着阮知恩手裡那個,裹着層海苔,一口咬下去什麼都沒有的飯團。
“這個裡邊有餡兒的。”
阮知恩咬了一口,雖然他現在很餓,但吃相看上去依舊慢條斯理的,從本質上來說,是個從小家教好,生活優渥的小少爺。
直到最後才吃到鹹蛋黃和肉松。
阮知恩擡了擡頭,眼睛被店裡的燈光照的亮晶晶的,他語氣一本正經分析:
“你看啊,如果餡兒在上邊,第一口吃完飯團就變白米飯了。”
歪道理。
柏沅也臉上帶着點薄薄的笑。
舞蹈生每天運動量很大,體重也是有固定值的,隻要練舞下功夫不偷懶,其實很難胖起來,所以阮知恩沒有刻意節過食,他隻是不喜歡太晚吃很多東西。
微波爐“叮”的一聲。
柏沅也起身去拿小龍蝦,順便又買了飯團和牛奶,阮知恩已經收拾好桌上的垃圾,單手拎着果汁說:
“走吧。”
柏沅也把手裡的東西放回長桌上。
“還有時間,吃完再走。”
“也行。”
兩人又重新坐回靠窗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