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麼多年,趙霧沒有刻意地去回憶她的高中時期。和生命裡的其他階段一樣,于她而言,并無任何特别。
如今乍聽,她神色一怔,茫然了一刻。
高二暑假...
她細細回想了一會兒。
碎片式的記憶如老舊電影般一幀一幀在腦海中播映,卻似蒙住了一層薄紗,迷迷糊糊的窺視不清。
陳逢靳注視了趙霧幾秒,将她此時的反應盡收眼底。
少傾,他垂下眼皮,頭頂燈光照在他沒什麼表情的臉上,越加顯得冷漠。
趙霧碗裡的面都快被她攪斷了,思忖片刻,直言:“抱歉,我有些記不太清了,是哪...”
高二暑假整整兩個多月,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她不可能全部記住。
“那就别想了。”
陳逢靳看她,嗓音淡然:“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他這毫不在意的冷淡樣,好似随便一提。趙霧也就沒多想,哦了聲,默默開始吃她喜歡的牛肉拉面。
吃完,臨走的時候。
老闆很熱情,沖她呲牙一笑,招呼:“姑娘,歡迎下次再來哦。試試我們店的新品。”
他又瞪瞪陳逢靳,變臉一樣,換了種态度,不滿:“改改你這臭脾氣的毛病。”
說話語氣,比起朋友,更像一個長輩。
“走了。”陳逢靳則毫無做晚輩的樣子,懶得聽他唠,利落轉身。
老闆笑罵了一句,搖頭無奈:“從小到大,真一點兒沒變。”
語畢,他看向趙霧,對她頗感好奇:“姑娘,你倆咋認識的呀?”
趙霧剛跨出一步,聞言定了定,“我們,是高中同學。”
“哦——”老闆拉長聲調。
陳逢靳雙手插兜站在門外,個高腿長,一張帥臉又冷又酷,極其惹眼。
他見趙霧沒跟上,微微歪了下頭,叫她的名字,咬字略慢:“趙霧。”
趙霧以為他等的不耐煩了,她忙和老闆道了聲謝,而後邁步離開。
夜色如墨,冷風簌簌。
巷子外,樹影婆娑,像極了伺機捕獵的勇猛兇獸。
趙霧把外套留在了病房,身上就穿的一件薄衛衣,兩段白皙精緻的鎖骨撐起衣領,風直往裡鑽,刺得她瑟縮了下。
一旁的人驟然停住,眸光随之掃了下來。
趙霧仰頭才能看到他的臉,問:“怎麼了?”
陳逢靳看了看她稍稍泛紅的鎖骨,須臾,視線挪至她的眼睛,“很冷?”
蓦地一陣風拂上臉頰,吹亂了頭發,趙霧擡手将碎發撥至耳朵後面,應道:“嗯,有點。”
她扣上衛衣帽子,隻露出了下半邊臉,“我們快走吧。”
頭頂傳來一聲:“嗯。”
陳逢靳往他停車的方向去,腳尖卻一轉,開了後座的車門,提了個東西坐進駕駛座。
車裡暖和不少,趙霧取下帽子,捋了捋亂掉的劉海。
“幹淨的。”
忽然,陳逢靳将一包裝奢貴的禮品袋擱在她手旁。
趙霧一看,是一條做工精細的女款圍巾。
尾部logo十分眼熟,頂奢排名榜前三,極其難搶。
“要送人的嗎?”
她還沒有自戀到覺得是陳逢靳專門買給她的,戴别人的也不太好。
陳逢靳頓了下,嗓音不鹹不淡的:“嗯,原本是送給我媽的。”
他并未解釋為何沒送出去,蹙了蹙眉,片刻,啟唇:“算了。買條新的。”
趙霧趕緊擺擺手,拒絕:“不用麻煩,我得回醫院了。”
在外面待夠久了,宋思瑜還擱醫院等着她呢。
陳逢靳倒沒勉強,輕飄飄地嗯了聲,“我送你。”
趙霧面露感激:“謝謝。”
每一次見面,她說的最多的便是謝。
陳逢靳沉默幾秒,猝不及防地發難:“怎麼謝?”
“啊?”
“不是要謝嗎。”他目視前方,語氣像在說天氣不錯。
趙霧偏臉,看了陳逢靳一眼。似乎是在确認他開沒開玩笑。
“你想我怎麼謝?”她順着他的話反問。
“怎麼謝都可以?”陳逢靳尾音微揚,唇角勾了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問題又抛了回來。
而且這句話,聽着難免令人多想。
趙霧抿唇,倏忽,她慢半拍地思考到另一個方向。
按理講,兩人如今是夫妻關系。即使他要求做些親密的舉動,也是極為合理的。
反正,當初決定結婚時她便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趙霧思緒亂七八糟地發散,神情糾結。
陳逢靳自是不知曉她的心理活動,餘光掃了掃她臉。
“爺爺說想見你一面。”
話題冷不防轉換,趙霧一怔,稍顯驚愕:“什麼時候?”
她知道陳逢靳選擇結婚有一半原因是因為他爺爺。
老人家身體不好,一心隻願看着孫子成家,最好是能抱上重孫。
陳逢靳将車靠停,側了側臉,與趙霧對視,“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越過她肩膀,他望向醫院門口。
須臾,陳逢靳牽了牽唇,眼下的痣在陰影中若隐若現,很迷惑人。
興味盎然:“你說,爺爺會不會發現我們是在騙他?畢竟除了一張結婚證,我倆看着一點兒不像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