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一起吃飯嗎?”
躺在沙發上的宋思瑜突然出聲,“有家餐廳蠻火耶。”
她趁他們排練的時候,就捧着手機搜索附近的美食。
許嘉航收拾着書包,“我不去了啊,得回學校寫論文。”
“OK。”宋思瑜擺擺手。
許嘉航還沒畢業,是北城音樂學院大四生。于一年前加入冒險家樂隊,年齡最小,大家都拿他當弟弟一樣看待。
他将書包甩上肩,揮手跟幾人道别:“那我先走了。”
門被拉開又啪的一聲關上。
“霧霧,去嗎去嗎?”
宋思瑜小步跑到趙霧身邊,給她看手機界面,顯示的是一家韓料餐廳。
她眼睛亮晶晶的,充滿期待。
趙霧想起剛剛收到的消息,她正欲委婉拒絕,倏地門外傳來争執的動靜,其中一道聲音有些耳熟。
李培率先作出反應:“是許嘉航。”
說完他走向門,趙霧和宋思瑜也跟着上前。
一看,果不其然,電梯口聚集了包括許嘉航在内的三個人。
趙霧對其他兩張面孔并不陌生,分别是猜雲樂隊的吉他手周照和鼓手關沉。同為一個公司,低頭不見擡頭見。但因為半年前一件事,他們之間鬧了點誤會,關系始終僵着。
“喲,許嘉航,替你撐腰的來了啊。”一黃頭發的男人吹了聲口哨,臉上挂着輕蔑的笑。
許嘉航聞言,回頭與李培對上視線。
李培表情平和,緩慢地沖他搖了搖頭,示意别沖動。
許嘉航一瞬間便收起渾身的刺,靜默站在一旁。
見他這樣,男人感覺沒勁兒透了,嗤笑一聲:“真他媽跟條狗似的,以前怎麼沒發現你有這種潛質?”
“喂!周照,你說話過分了吧!”宋思瑜皺着眉,看不慣他許久,“這麼斤斤計較,你上輩子是小氣鬼投胎嗎?!”
“你他媽再說一句呢?信不信老子連女人一起打。”周照是個混不吝的,脾氣暴躁,不講道理。當初許嘉航退出猜雲,轉頭加入冒險家,一心覺得是他背叛了樂隊。每次見面,必定冷嘲熱諷一番。
他指着宋思瑜,走過去,像是被她的話戳中了,惱羞成怒。
宋思瑜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此刻一隻手握住了她,微涼,卻很軟,指尖有薄繭。
緊接着,她意識到是趙霧擋在了她面前。
“這裡是公司。”趙霧直視着越來越近的周照,冷聲警告。
她語調不急不緩,明明是好言相勸,不知哪兒惹周照更不爽,他氣呼呼的張嘴:“用你提醒嗎?!公司又怎樣,我會怕?!”
他當然不怕,親舅舅是希栎傳媒的高管。上頭有人罩着,他做事向來隻憑心情。
“周照,欺負女人算什麼東西?”許嘉航終是忍不了,咬咬呀,反唇相譏:“如今一看,離開猜雲是正确的。仗勢欺人的家夥,配玩樂隊嗎。”
這話一出,空氣中充斥着的無形硝煙在這時像膨脹的氣球被猛地刺破,嘭的一下炸了。
周照滿臉怒氣,拳頭握緊,“操,你說什麼?!”
許嘉航哼笑一聲,一字一句重複:“我、說、你、他、媽、不、配——”
猛地一陣風撲來,随即臉頰一痛,他踉跄了下,偏向了一邊。
周照直接一拳砸上許嘉航的臉,速度之快,衆人都來不及反應。
下一秒,許嘉航也還給了他一拳。
兩人立即扭作一團互毆。12樓是樂隊排練室,人本就不多,隻剩他們兩樂隊,沒其他人能幫忙制止。
李培想着拉架,結果一不注意,被許嘉航不小心打中嘴角,他眉皺了皺,試圖勸道:“你們冷靜一下。”
許嘉航見狀,停了動作,急忙道歉:“培哥,沒事吧。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趁此時機,周照一腳朝許嘉航踹了過去。
許嘉航毫無防備,被踹得倒在地,後背撞上牆,不由悶哼。
“媽的,自不量力。”周照啐了聲。
他還想上前,李培猝然拽住他的手,力道極大,臉色愠怒:“夠了。”
關沉看足了戲,假裝勸和,嬉笑着說:“照哥,算了吧。不用跟這種人見識啊。”
周照置若罔聞,偏頭,沖李培說:“松開。”
他怒氣未消,教訓這麼一下肯定不夠。正欲甩手,餘光瞥見趙霧摁着手機,心思一轉,明白她要幹什麼。于是跨一大步,舉起了手。
趙霧眼前驟然壓下一片陰影,她心一驚,想往左躲,但對方速度太快了。
關鍵一刻,李培擋了下周照扇過來的手,同時輕環着趙霧的肩,往另一邊閃。手機卻沒拿穩,重重摔在地面,屏幕碎裂。
周照神色稍稍緩和,但依舊沉着臉,“敢報警?”
趙霧反應過來,先是對李培說了句謝。
倏地,電梯叮了一聲。
繼而從裡走出了兩個人,中年男人在前方領着,介紹道:“這層樓是——”
話忽一停,幾雙眼錯愕相對。
趙霧的視線頓在最後一個男人身上,他穿了件黑色皮夾克,内搭白襯,解了幾顆扣子,能看見一小截瘦削鎖骨。
他今兒戴了墨鏡,俨然一副不苟言笑的冷酷臉。
隔着漆黑鏡片,趙霧看不見他的眼神,但隐隐感覺,他似乎一直盯着這裡。
靜谧微妙的氛圍中,陳逢靳注視着趙霧的肩,須臾,他取下墨鏡,扯了扯唇,語調譏諷:“挺熱鬧啊。”
他一開口,中年男人表情變了,瞪向周照:“你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