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蘇珊娜難以置信，又重複了一遍，“你是說他的身體裡有惡魔？”

基裡爾點點頭，他把面前的書攤開指給蘇珊娜看，并說：“這上面描述的場景和昨天那人身上出現的情況一樣，甚至……”他又往後翻了一點，“您看這兒，我懷疑他的身體裡不止有一隻惡魔。”

蘇珊娜望着那圖畫上的幾行字，她不關心這些，她隻關心一個：“你之前說被惡魔附身的人百毒不侵，刀槍不入……是真的嗎？”

“呃，這個，”基裡爾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是不是，我們用他試一下不就知道了？”

蘇珊娜擡頭，目光聚焦在燃着橙黃色火苗的橘色蠟燭上，若有所思，“不用。”

她推開伊芙洛娃的房門，她受了點傷現在正躺在床上休養，赤裸的腿和腳搭在她撿來的男寵肩上，她床邊圍了幾個身材傲人，面容端正英俊的男人，一個削着水果，一個幫她揉腿，還有一個在她身邊幫她暖手暖身子。

看到蘇珊娜過來，伊芙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摟着枕邊的男人翻了個身，斜靠在床頭，笑眯眯地說：“你怎麼來了？我幾天沒去找你，想我了？”

蘇珊娜看了眼伊芙，搖搖頭，對那些男寵說：“你們先出去。”

等屋内人少下來，蘇珊娜走到床邊拿起剝了一半的水果，又問：“傷好些了嗎？”

伊芙趴在高高的軟枕上，露出邪笑的半張臉，背裸露在外，幾根細細的帶子勒着粉白的肌膚，背部下方是前些天戰鬥時撕裂的傷口，才包紮好，疤痕猙獰。

蘇珊娜仔細看着她身上的傷，水果剝好後放在她嘴邊，聽她說：“傷好很多了，你來就是專門來看我的？”

“不是。”蘇珊娜摸了一下她的臉頰，不多時又收回手。

伊芙原本期待的目光涼下來，眼皮子動了動，“我就知道，你想問什麼。”

“那個小白臉，是不是無論你怎麼砍他，他都不會受傷？”

“是。”伊芙回想了一番，“不僅如此，他還把我的刀震碎了。”

蘇珊娜眸中一亮，她揉了揉伊芙洛娃的後腦勺，溫柔道：“乖孩子，我會再送你一把刀，絕對比前一把更好，别生氣了。”

伊芙眼珠子一轉，精怪道：“再送一把，那可不行，我還要其他的！”

蘇珊娜問：“還想要什麼？”

伊芙翻了個身，枕在蘇珊娜腿上，“要媽媽今晚陪我，和我一起睡！明晚也要！後晚也要！這七天都要！”

蘇珊娜低低笑了幾聲，無奈道：“好……好。”

“……”

“事情就是這樣。”蘇珊娜看了眼基裡爾，“能判斷嗎？”

基裡爾笃定地點頭：“是惡魔了。”

蘇珊娜冷笑道：“我會留下他，你好好在這研究，一定要找到辦法把他體内的惡魔逼出來。”

基裡爾看向離開的蘇珊娜，手握了握拳給自己鼓勁。

蘇珊娜很久沒去看那個小白臉了，她知道卡什現在應該在和他膩在一起，她去多有些不便，但她迫切想要知道餘謹的情況，幾乎是片刻也不能等待。

門依舊關着，倆人已經在裡面待了好幾天了，聽屋外的侍從說，幾乎沒出來過。

蘇珊娜眼睛一眯，“居然這麼稀罕他。”

她敲了敲門，裡面沒人應，蘇珊娜又耐着性子敲了兩下，依舊無人應答，最後她等無可等直接破門而入。

裡面傳開衣服磨蹭時發出的窸窣聲，蘇珊娜朝裡望了一眼，看到床上起來一個人，蘇珊娜正要擡腳往前，身旁就傳來卡什有些懶意的嗓音：“有事？”

卡什手裡握着一個小茶杯，喝水時挑眉看她，蘇珊娜瞥了眼床上的人，“昨晚什麼時候睡的，都這會兒了還沒起來呢。”

“與你無關。”卡什漠然。

餘謹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對着鏡子理了理頭發，踩了一雙綿軟厚厚的鞋子過去了。

屋子裡暖，餘謹隻穿了薄薄的兩件，凸出的肩骨撐着衣服，優美的肩頸線條全部展露出來。他像一具骨架，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散架。

蘇珊娜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傷，心中對那件事的懷疑少了不少。

“這幾天休養的如何了？”蘇珊娜問。

卡什握着餘謹搭在腿上的手，斬釘截鐵：“我們明天走。”

蘇珊娜點了點杯壁，“怎麼不在這多待會兒。”

餘謹看向卡什，他說：“在你眼皮子底下是生不如死的。”

蘇珊娜笑了兩聲，臉色驟然陰冷：“你出不去。”

“尤其是你。”她盯向餘謹，擡眉，表情越發驚悚：“在惡魔沒有從你體内出來之前，除了聖塔基亞部落你哪都不許去。”

餘謹平靜地和她對視，心如止水：“惡魔不會離開我的身體，逼它出來……不要妄想了。”

“好啊，”蘇珊娜說，“那你就永遠留在這裡。”

餘謹嘴微張，用力抓住了卡什的手指，待人走後，他無奈道：“我以為她抓我來隻是因為我殺了烏馬爾首領。”

卡什摟他在懷，安慰道：“别怕，我一定會帶你回去。”

餘謹輕歎一聲，靠在他懷裡沉默着。

沒想到蘇珊娜竟然想把惡魔從他身體裡逼出來，她會有辦法嗎，那惡魔出來後又會怎麼辦，他會死嗎？

餘謹看向眼前被關在籠子裡的三隻惡魔，“你們會離開嗎？”

自由惡魔抓着籠子，“當然，不會，住在你身體裡這麼舒服，我怎麼舍得離開呢。”

魅魔大喇喇地坐在豪華椅子上，尖爪抵着太陽穴：“不，我會一直留在你身體裡。”

堕落惡魔不成人形，軟軟的粉粉的一灘趴在地上，倔強道：“在沒恢複人形之前，我哪都不去。”

餘謹仰望他們：“那如果有人非要讓你們從我的身體裡離開呢。”

自由惡魔大笑：“真是癡心妄想，這世界上還沒有人能控制得了惡魔！”

魅魔半眯着眼，緊緊盯住餘謹：“什麼意思？”

餘謹：“意思就是……有人想把你們從我的身體裡帶出去，這由不得我願不願意了。”

自由惡魔往地上一坐，擺擺手：“你不要擔心了，我們不會出去的。把我們帶走？嘁，這種事他想想就行了。”

魅魔不語，眼神越發沉重。

堕落惡魔須臾片刻，竟有些溫柔地問：“遇到什麼難事了？”

餘謹低垂着腦袋，思索了一會兒：“你們知道我經曆了什麼吧。”

幾位惡魔點點頭，餘謹又說：“你們可不可以先離開我的身體，我想回家。”

幾位惡魔面面相觑，他們聽見餘謹有些委屈地說：“我想回去，在這裡我不知道又會遭遇什麼危險。拜托你們答應我這一次。”

堕落惡魔嗚咽一聲，心疼道：“哦，可憐的孩子。”

自由惡魔松了手，背過身去。

“我答應你。”魅魔不忍心看到他這樣。

其他兩位最後也陸續答應了餘謹的請求。

餘謹松了口氣，看着鏡子裡臉上消散的紋路，他擡手摸了一下花瓣，欣喜道：“他們答應離開了，我可以留下來。”

卡什在他身後注視着他，餘謹從鏡子裡看到他面色凝重，便放下梳子朝他走去，攀上他的頸，抓着手腕圈住，面帶笑意地望着他：“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