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完瓦列莉亞的後續，餘謹片刻也等不及地要回去，他急匆匆地把衣服鞋子穿好，披上鬥篷要出去時，铮然看到蘇珊娜負手站在門外。

“要去哪？”蘇珊娜氣定神閑地走進去，“嘭”地關上門。

餘謹回過身，“卡什受傷了，我要回去見他。”

話才說完，蘇珊娜就開口：“沒有我的準許誰準你離開的？”

“你想怎麼樣？”

蘇珊娜托着下巴，“把惡魔交出來，至少交出來兩隻。”

餘謹和惡魔商談過，原本答應他好好的惡魔非說在這個部落沒有合适的人，就這麼一直賴在他身體裡不走了，餘謹也毫無辦法。

“它們說沒有合适的人。”

蘇珊娜眼皮跳了跳，“合适的人？”

“它們想要什麼樣的人？”

餘謹原話傳達，幾個惡魔說，“要靈魂幹淨的。”

“靈魂幹淨？”蘇珊娜嗓音扭曲，“什麼是靈魂幹淨？”

幾個惡魔說：“救人多于殺人次數，心地善良，靈魂純白之人。”

蘇珊娜默念了一遍，皺緊眉頭，這樣的人她還真找不到，食人族從小到大光是滿足溫飽就殺了不少人，怎麼會有救人多于殺人次數的人呢。

“隻有找到這樣的人它們才肯出來嗎？”蘇珊娜問。

餘謹點點頭：“目前是這樣。”

蘇珊娜厭煩地哼了一聲，“還真是沒辦法了。”

她瞥向餘謹，他已經收拾妥帖了，看來是急着要走。

既然惡魔在他體内沒有辦法出來，那他留在這也沒什麼用，隻需要确保他活着就好。

“路上危險，我派人送你回去。”蘇珊娜起身，走到餘謹面前，“我可是救了你一命，你要好好記住這份恩情，日後不管我怎麼使喚你，你都要答應。”

“明白了嗎？”

她托起餘謹的下巴，微笑地盯着他。

餘謹将臉一偏，“我不會背叛卡什。你死心吧。”

蘇珊娜咬牙笑着：“我沒讓你背叛他，我隻是不希望你隻忠于他。”

她摸着餘謹臉上的花瓣，俯身在他耳畔說：“卡什是個極端的人，三族中有很多人恨他，隻忠于他注定會讓你失去很多。”

餘謹垂眸，這句話言外之意不就是選擇了卡什就是與全世界為敵。

“我會做出權衡。”

鬥篷尾端蹭過蘇珊娜的小腿，蘇珊娜看着戴上帽子離開的人，回味着這句話。

“他走了。”

蘇珊娜找到懷亞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就變得奇怪了，照她所想，他該去送送那個人。

“想什麼呢？”蘇珊娜坐在他身旁。

浮在茶面上的茶葉靜止不動，懷亞特注視那片茶葉已經有一會兒，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因為蘇珊娜來時說的那三個字又立馬浮躁起來。

“他走前有說什麼嗎？”懷亞特問。

蘇珊娜按着他的肩：“他在想卡什，嘴裡也一直在念叨他。”

懷亞特臉色毫無變化，他早就想到的。

“他說卡什受傷了，你知道這件事嗎？”蘇珊娜随口一問。

懷亞特想到那封信：“知道。”

蘇珊娜眼神一轉：“是你告訴他的？”

懷亞特搖頭：“不是。”

蘇珊娜眸光一凝，片刻後，懷亞特也反應過來，倆人對視了一眼。

倆人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誰告訴他這件事的。

回程路上餘謹心有不安，但不知道這股不安來自于哪裡，是對卡什的擔心嗎，還是什麼？

他試圖找到内心不安的源頭，卻發現怎麼也找不到。

“4771，我有點心慌。”餘謹盤坐在鳥背上，閉眼能感受到過分強烈的心跳。

系統從椅子上彈起，背挺直，“莫？寶貝怎麼啦？”

餘謹捂着心髒，“我是不是遺忘了什麼？還是說，我隻是在擔心卡什？”

系統查看了全局，在看到那段對話時，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他趕緊調整數據，嘴裡叨唠：“哎呦，怎麼一天到晚亂猜，這次删掉，下次不許了。”

删掉後，他對餘謹說：“什麼事也沒發生啊。”

餘謹手攥緊：“那就好。”

那應該就是太擔心卡什了吧。

不過他什麼時候對卡什那麼喜歡了？

餘謹覺得怪異，這份感情怎麼已經深到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對勁了。

是系統給他調整了什麼嗎，還是說，他是真的愛上卡什了？

真的愛上他了嗎？

餘謹睡了很久，鳥全程飛得很慢很穩，所以不知道過了幾天才到。落地奧德爾部落時夜已經深了。

下了鳥背，喂好鳥後，餘謹就急着去了首領屋。

走到半程，看到夜間在部落巡邏的喬治亞和帕博，倆人瞧見他走的方向不對，就問他要上哪去，餘謹指了指，說：“去找首領。”

喬治亞啧了一聲，上前去攬他的肩，友好道：“首領屋都被蛇砸爛了，首領已經不住那了，啾啾，晚上危險，我和帕博帶您過去吧。”

餘謹被他倆護送着去了卡什自己的家，看着高樓，餘謹回頭看了倆人一眼，道了謝。

喬治亞吹了聲口哨：“不謝，我們應該做的。”

帕博笑着點點頭，手背在身後，看向餘謹的目光一股說不上來的意味，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充滿慈愛。

進去之前，餘謹摸了一下頭上卡得牢牢的麥穗發卡，這個卡子還是他從首領屋帶出來的，一直卡在頭上帶在身邊，還沒有丢過。

現在首領屋成了廢墟，沒個大半年應該也修不好，隻是沒想到這卡子竟然還成了紀念品。

餘謹沒有敲門，打算給他一個驚喜。

推門進去時，屋内的氣氛讓他覺得壓抑，餘謹沒怎麼在意，借着幾盞燭光很快找到了坐在窗邊的卡什。

他快步小跑過去。卡什披頭散發的，臉也被擋起來了，不走近根本看不清。

餘謹一跑過去就抱住他，聽見他說：“回來了。”

“嗯，”餘謹撩開他的頭發，在看到他臉上的傷時倒抽了一口冷氣，心隐隐作痛，溫涼的手指摸着傷口，“疼嗎？”

卡什抓着他的手，起身，居高臨下地望着他，睫毛的陰影擋住視線，餘謹仰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莫名覺得害怕。

“不疼。”卡什松開他的手。

餘謹左看右看，視線飄忽，眼下的情況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調劑，隻能斟酌地開口：“我回來了，你難道沒有一點驚喜嗎？”

他仰起頭，飽含期待，卻對上一雙陰暗恨不得撕碎他的視線，餘謹心刷地涼了。

“怎，怎麼了？”餘謹瞳仁在顫動，似乎明白了路上的不安來源于何處。

卡什如往常撫摸他的臉，但這一次卻讓餘謹難受，他退縮着，想逃脫他的觸碰。

這樣的行為很明顯更讓他生氣。

他把他逼到死角，輕聲問：“在聖塔基亞部落的時候有見到懷亞特嗎？”

餘謹心沉到地面，哆嗦道：“見到了。”

卡什看到他顫抖，問：“和他接吻了？”

餘謹顫着聲：“嗯……”

卡什扯了一下嘴角，後退一步，眼神變得兇狠，餘謹從未見過他對自己這副模樣。

“對不起。”餘謹低下頭。

“你說過你愛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