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面露震驚盯着自己身後看,岑亭泊邊回頭邊問:“怎麼了卿卿……”
同樣看到那道身影,卻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岑亭泊移步擋住江卿月的視線,說:“這裡不安全,卿卿你先回去,晚上我會去找你。”
江卿月猶豫了一下,本着這些年爹娘對她的教誨,知恩圖報,向岑亭泊說:“賊人出現時,左相大人幫了我與柳梢,你代替我向他說聲謝謝?”
岑亭泊皺着眉,迅速說了聲好,直接送她離開。
從男人身側走過時,江卿月沒有擡頭看他。
先前不知道他是岑亭泊兄長,現在認出來,得避嫌。
“大人,寺裡的這些個前朝餘孽都抓到了,一個都沒跑得掉。”
她聽見一道輕快的聲音,随後響起男人的嗓音,不知是不是因為離得遠,聽着比先前在大殿裡低沉了許多。
一路出了山門,馬車在外面等着,見江卿月安然出來,連忙過來接她。
“快些回相府,什麼都不要往外說。”岑亭泊叮囑過後,送她上馬車。
車夫即将驅趕馬車掉頭時,江卿月掀開簾子,喊了聲子珩。
岑亭泊哎了一聲,走近來看她,問:“卿卿還有什麼話要說?”
江卿月張了唇,受了些驚吓,唇上血色很淺。
“你小心些,注意安全。”
岑亭泊擡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笑道:“我會當心的,快回去吧。”
他看着人放下簾子,馬車掉頭,漸行漸遠。
直到看不見馬車,這才轉身回去,一路走上去,與往外走的人群背道而馳。
賊人被捆綁着帶走了,幾名侍衛在善後。
岑亭泊在人群最首端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影,腳步一頓,神色複雜,猶豫片刻,擡腳走過去。
與岑移舟說話的侍衛見到他來,眉頭一挑,閉上嘴,後退着走到一邊,把空間留給他們。
岑亭泊在等他這位兄長轉身看自己,誰知岑移舟好似并未注意到身後有人來,直接朝大殿走去。
岑亭泊不想等,直接跟上去攔住他,開口質問:“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辦法,會牽連到無辜之人!”
男人擡眸看他,眼神毫無波動,那張面具被他扔向那名侍衛,侍衛接住,聽到他出聲:“燒了。”
侍衛正要拿着面具燒了,忽地又有個輕飄飄的東西扔過來,擡手一接,是個黑色手帕。
“一起燒了。”
侍衛得令,麻溜地去燒。
岑亭泊忍不住了,直接走到男人面前,再次質問他:“今天卿卿來濟安寺祈福了!要不是執金吾來得及時,那些賊人真就燒了濟安寺,他們都會死!”
他的情緒格外激動,這麼一對比下來,岑移舟看着太過平靜,平靜到冷血的地步。
“死不了。”他垂眸睨着岑亭泊,不知想到什麼,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你是為這些無辜百姓來質問我,還是為你的未婚妻來我這撒氣?”
說到後一句話時,聲音頓時沉下,隐隐散發出危險氣息。
岑亭泊呼吸一滞,他若說是,隻會被扣上因公行私不顧百姓安危的帽子。
他後退一步,搖了頭,滿目失望。
他不該對這位兄長抱有期待的。
岑移舟掃了他一眼,未再言,繼續朝大殿走去。
住持遠遠見他來,等他走近,帶着他進去。
岑亭泊已經沒有再待下去的心思,岑移舟這招狠辣至極,以他自己為餌引前朝餘孽出來,再一網打盡。根本不顧及他自己的命,這個辦法甚至會傷及無辜。
岑亭泊當時是不信他有這個能力,但确實未有一人死亡,隻能說他布局得太好了,又或是那些個前朝餘孽沒腦子,直接中套。
但他沒想到今日江卿月會來濟安寺祈福,差點就出了事。
想起江卿月說岑移舟幫了她,岑亭泊又是惱怒又是後怕。他看得清楚,兩人一前一後從大殿裡出來,卿卿遇到了什麼危險?岑移舟又是怎麼幫卿卿的?
岑亭泊不敢再想,看着岑移舟的身影進入殿内,眸色沉下。
謝謝這句話,他是說不出口的。
*
一路上江卿月心神不甯地回了相府,湯嬷嬷已經聽說江卿月遇險一事,連忙告知江母,是以下馬車時,江母站在府門口,一見到她平安歸來,肉眼可見地安了心。
湯嬷嬷先一步走過來,問江卿月的情況。
江卿月簡要說了,并未提起岑移舟。
江母審視地打量她片刻,目光定格在她略有些淩亂的衣領上,低聲道:“你跟我來。”
不知怎的,江卿月從江母這句話裡聽出了幾分責備的意思。
她慌了神,捏緊手心,跟上去。
柳梢正要一起跟過去,被湯嬷嬷拉住,不給她跟着:“柳梢啊,你和小姐一起去的濟安寺,你來與我說說,都發生了什麼事?”
柳梢看看自家小姐單薄的背影,再看看湯嬷嬷直接顯露出來要隔開她的動作,隻能在心裡祈禱,小姐不要再被罰。
“我和小姐祈完福後,突然闖進來好幾個持刀壯漢……”
“說吧,”江母坐下來,對着站在她面前的江卿月問:“瞞了我多少?”
江卿月知道自己在江母這撒不了謊,任何謊言都會被江母看穿。
她隻好一五一十全都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