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涿第一次遇見司姮,是在blue酒吧執行逮捕令時。
燈紅酒綠的舞廳中人頭攢動,舞台上的dj播放着震耳欲聾的音樂,無數彩帶像煙花飛入空中又緩緩飄落,霓虹鐳射燈晃動,舞池裡的abo們盡情扭動身體。
香煙缭繞,酒氣嗆人。
裴涿站穿着一身黑色便服,大步來到酒吧門前,沖着保安亮出了刑警證件,擡手一揚,身後十幾名警察瞬間湧入,将保安在内的所有人都控制住。
“警察辦案,都不許動!”
“把手舉起來,抱頭蹲下!Alpha靠左邊,Beta靠右邊,Omega蹲中間!”
熱情躁動的音樂聲瞬間停止,人群慌亂尖叫四散奔逃。
但都在一分鐘内控制住,像待宰羔羊一樣蹲在舞池中,有人眼神迷茫,有人害怕地顫抖。
幾名警察負責看守,另外的則進入vip包間,将躲在裡面的人統統清理出來。
裴涿靜靜靠在舞池邊的大理石立柱上,白皙的面容在亮麗的霓虹燈光顯得俊秀,黑色短發也透出一絲柔軟。
他的目光在舞池裡的人身上遊走,看似漫不經心,卻猶如手術刀一般精準逡巡。
忽而,他黑眸一緊,像是注意到什麼,朝着舞池外的雅座上走去。
正在雅座邊的警察連忙解釋道:“隊長,這個人好像喝醉了,怎麼叫都叫不醒。”
末了,她又補充了一句:“她不在我們的名單上。”
裴涿淡淡嗯了一聲,雙手插在衣兜裡,微微彎下腰,打量着趴在沙發上的女人。
她斜躺在沙發上,半披着一件墨綠色長外套,微卷的長發披散着,散亂的發絲半遮住她安靜的側顔,襯得她肌膚白皙得驚人,因為醉酒的緣故,令她的眼梢沾染上一抹微豔,有規律性的呼吸令她的身體如同柔軟起伏的山巒。
裴涿收回視線,低沉的聲線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爬不起來的,就拷上拖走。”
*
A市,琴江區,警察廳,淩晨3點30分。
裴涿坐在辦公桌前,手邊案件堆積如山。
他喝了一口咖啡,翻看着審訊口供。
blue酒吧表面上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夜店,但背地裡卻縱容各種上瘾藥物售賣、違法暴力犯罪、色情犯罪等一系列活動,上至老闆,下至保安,甚至連客人都有參與其中。
裴涿盯了他們很久,這次直接一鍋端了,行動完美結束。
他放下咖啡,開始寫報告,等報告書寫完,已經淩晨4點20了。
辦公室外有人敲門。
“進。”裴涿揉了揉酸脹不堪的眼。
“隊長,之前那個醉酒的醒了。”下屬彙報道。
“知道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辛苦了,明天上午不用來上班。”裴涿道,聲音有些沙啞。
“謝謝隊長。”下屬喜滋滋地走了。
*
司姮宿醉剛醒,頭疼得難受,她習慣性地想伸手拿杯水喝,卻感受到手腕上冰涼的桎梏。
她艱難地睜開眼,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手腕上戴上了一雙銀色手铐。
本就茫然的眼神劃過一抹錯愕,這才打量起四周來。
她坐在一把鐵制椅子上,面前一張小桌,桌對面又是一把椅子,除此之外,房間裡空無一物,光線昏暗,隻有牆角上有一個監控器,右邊的牆面上還有一扇巨大的玻璃。
‘跟電視劇裡演的警察廳審訊室一模一樣啊。’司姮心想。
就在這時,門被打開。
走廊強烈的光線照進昏暗的審訊室中,一個颀長清瘦的身影逆着光走進。
簡單的白色襯衣,黑色西裝褲,腰帶勾勒出一掐細窄的腰身,警察局白色的燈光像一團冷霧彌漫着他清俊内斂的面容,漂亮的黑眸光澤清亮,但細看眼底卻有淡淡的紅血絲,眼下還萦繞着淺淺的青郁色。
給人一種琢磨不透的深沉,以及...一點脆弱的疲态。
司姮眼前一亮。
哇,好權威的一款Beta。
“警官好。”司姮雙腿交疊,閑适地靠在并不舒服的椅背上,擡手笑盈盈沖他打招呼。
因為帶着手铐的緣故,她擡手間,手铐鍊條輕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響。
裴涿沒理她,徑直坐下,将咖啡放在一旁,纖瘦的手指翻開文件:“司姮,22歲,A大金融系畢業生,S級Alpha,目前無業......你這個時間段,正是向各大财閥集團投遞簡曆的時候,不應該把時間都浪費在夜店裡,酗酒抽煙,貪圖享樂。”
裴涿看過夜店裡其他人關于司姮的口供。
她大約是一個月前開始出入這間酒吧的,而且幾乎是定時定點,每天晚上大約11點的樣子準時來。
坐在舞池旁邊的雅座上,點一大堆酒,啤酒白酒洋酒,喝醉了就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覺,直到淩晨四五點,酒吧趕人,她才搖搖晃晃地離開。
【那個Alpha真的很奇怪啊,人年輕長得又漂亮,酒吧裡很多Omega、Beta對她有意思,可是她從來不理那些搭讪的,也從不下舞池,更不點人陪酒,就一個人默默坐在那兒,悶頭喝,喝完就睡,那來酒吧有什麼意思?】
裴涿合上口供,黑沉沉的眸光探究地注視着司姮。
“貪圖享樂犯法了嗎?”司姮輕笑着,墨綠色的眼眸好似永遠蒙着一層捉摸不透的水霧。
“确實不犯法。”裴涿淡聲道。
他調取過酒吧最近七天關于她的監控記錄,确實如口供裡的那樣,她隻是一個人坐在雅座,沉默地盯着喧鬧的舞池,一杯接一杯。
大抵是她的氣質太特殊,與這個酒吧裡經常出入的牛鬼蛇神們格格不入,經常有對她感到好奇的Omega、Beta來搭讪,她醉眼朦胧,笑着對那些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對方黯然離開。
而她則繼續一個人靜靜坐在燈紅酒綠間。
裴涿還讓下屬測過司姮的血,除了酒精含量超标外,沒有測出任何違禁藥物。目前他也沒有證據表明,司姮和酒吧裡那些違法的勾當有牽扯。
但他依然對司姮有着強烈的懷疑。
她的背景太幹淨了。
不僅自己是名牌大學王牌專業的畢業生,父母都是Beta,一個是A市綜合醫院的心髒外科醫生,一個是護理部主任,兩代人沒有任何違法犯罪的記錄,堪稱完美公民。
這樣的人如果去酒吧隻是單純取樂還好,但僅僅隻是喝酒,在這種藏污納垢的場子就裡極不尋常。
裴涿無法相信司姮真的隻是一個無辜卷入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