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什麼?”裴涿從文件夾裡,拿出一張透明的證物袋,袋子裡裝着幾張紙條,每個紙條上都寫着一排數字。
司姮戴着手铐撐着下巴,漫不經心地瞟了紙條一眼:“電話号碼。”
“誰的号碼?”
司姮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每天我宿醉醒來,外套兜裡都會有幾張的紙條。”
“給你紙條做什麼?”裴涿繼續追問。
“搭讪呀,警官,你沒有被人搭讪過嗎?”司姮墨綠眼眸微彎,略帶戲谑的嗓音在封閉的審訊室中回蕩。
裴涿濃密的睫毛微不可查的顫了一下,面不改色,繼續審問:“嚴肅點,你有沒有聯系過這上面的電話号碼?”
“我隻對喝酒感興趣...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反正你們是刑警,想查什麼查不到。”司姮輕飄飄地說。
裴涿眸光在她的臉上逡巡,想在她的神情上看出一絲破綻,但司姮表情淡定地無懈可擊。
饒是裴涿對她懷疑再深,但到底沒有切實證據。
“伸手。”裴涿淡聲道,低啞的聲音裡是通宵熬夜後還強撐的倦意。
司姮乖乖将雙手擱在桌上。
“你的嫌疑還未完全洗清,端腦24小時保持暢通,一旦接到傳喚,必須立刻來警察廳報道,知道嗎?”裴涿拿出鑰匙,給她解開手铐。
司姮看着裴涿熟練的解手铐的動作,忽然低低的笑了一聲。
裴涿動作一頓,濃黑的眼眸低垂凝視着她:“笑什麼?”
司姮眼眸彎彎,墨綠的眼眸似一場迷離的煙雨:“警官,我還是第一次被戴上手铐呢。”
裴涿沒說話,低頭繼續解手铐,額前的碎發略微有些卷,軟軟垂下來。
看得司姮好想伸手揉一把。
不過後果應該是以襲警或者侮辱公職人員被抓緊去吧,司姮打消了這個想法。
“好了,你可以走了。”裴涿指尖一勾,将司姮手腕上的銀色手铐勾了過去,清瘦的身子靠在桌邊,整理着手铐聲音淡淡。
“謝謝警官。”司姮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起身離開。
從裴涿面前經過時,她突然停住,偏頭笑着看向他:“對了警官、”
“還有什麼事?”裴涿擡頭。
司姮目光落在桌上的咖啡上,含笑的聲線中夾雜着一絲真摯的勸告:“少喝點咖啡吧,以後會睡不着覺的。”
說完,司姮便直接離開,及腰的濃密長發像海藻一樣從他的指尖擦過。
裴涿表情微微錯愕,盯着殘留着一絲柔軟觸感的指尖愣神了一瞬。
但不過須臾,裴涿又恢複了往日平靜的模樣。
回辦公室把司姮的審訊記錄寫好,制定完關于她的後續調查計劃,裴涿穿上外套,關燈下班。
路過警局大廳的前台處時,他聽到兩個Omega小文員壓着聲音的尖叫。
“啊啊啊啊,你聞到剛才離開的那個Alpha的信息素了嗎?”
“我聞到了!!”小文員激動地拉着對方的手:“一股淡淡潮濕的水汽味,帶着一點清苦,像清晨蒸騰着霧氣的森林,濃綠氤氲的濕苔藓。”
“救命,那個信息素太強烈了,從我面前經過的時候,omg,我的腿都要夾不住了。”另一個小文員故作誇張的說。
說完看到裴涿,立刻住了嘴,岔開話題:“裴警官,今天又是淩晨下班呀,日夜颠倒,能休息得好嗎?”
裴涿淡笑着,邊走邊回應:“還好,鄰居很安靜。”
“那好,裴警官再見。”然後兩個小文員捂着嘴一起竊笑:“讓你小點聲,差點被人家聽到。”
“哎呀怕什麼,裴警官是Beta,不懂的。”
“Beta怎麼啦,我覺得像裴警官這樣的Beta也很好啊,雖然沒有信息素,但他年輕有為,才27歲就破獲了好幾個大案子,連二十年的陳年舊案都被他破了,妥妥的警界之星。”
“可我還是覺得Omega就應該找Alpha,刻在基因裡的吸引力,你沒體會過不會懂的。”
“誰說我不懂了?”
裴涿走出警局,小文員叽叽喳喳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他忽然低頭笑了一下。
帶着水汽的濕苔藓味兒......聞起來應該還不錯。
可惜Beta天生聞不到這些,信息素這種東西隻有Alpha和Omega會産生,并且互相吸引,而Beta不受信息素支配。
*
淩晨五點,天蒙蒙亮,冷風從琴江上刮過來,吹得人遍體生寒。
司姮裹緊了身上的外套,埋着頭往家走。
她現在住的地方距離警察廳大約2公裡,原本做夜班公共懸浮車回去的話,隻需要兩個聯邦币,幾分鐘左右就可以到。
但她舍不得那2塊聯邦币,索性走回去。
司姮沒有工作,也沒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時間對她而來是最不重要的東西。
2公裡的路程,原本30分鐘就可以走完,她慢慢悠悠走了一個小時。
走過A市著名大橋,她在橋邊看了日出;橋下的釣魚佬釣到了一條巴掌大的小鲫魚;郊區的上班族們已經開始堵在了大橋上。
司姮低着頭,江風将她的長發吹得淩亂,她依舊不急不緩地走,終于到了小區,發現門口的24小時便利店裡上新了一款新的氣泡酒,隻要99。
哇,超值!買它!
她租的房子在市中心,雖然是市中心,但是周圍綠化很好,鬧中取靜,一梯兩戶,視野絕佳,是寸土寸金的樓盤,最重要的是鄰居很安靜——
準确的說,司姮從未見過她的鄰居,但是今天,她見到了。
她在一樓等電梯,電梯從負二樓上行。
叮——
電梯門打開,露出裴涿清冷的臉。
司姮眼眸微微睜大,下一秒,眼中就染上笑:“警官,現在就要傳喚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