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上班之前,他又吃了一包藥,大大小小苦澀的藥丸一起被他放入口中,猛灌了一杯水,喉結不斷上下吞咽,但依舊卡在他的喉嚨裡。
“咳咳——”裴涿彎下腰,将已經化開苦味的藥都吐了出來,眼眸因為嗆了苦水溢出生理性的淚。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觸感仿佛與昨天的微涼重合,眸光一怔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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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涿出門時正是早高峰,七點多,電梯門一打開,就看見司姮歪歪斜斜的靠着電梯廂站着,長發散亂,臉頰酡紅,又是喝得酩酊大醉。
裴涿雙手插在西裝褲兜裡,平靜的黑眸湧動着看不見的暗流。
他是Beta,聞不到信息素,但是他能看到司姮臉頰上被人擦拭了一半的口紅印。
“嗨!”司姮醉蒙蒙的眼看見裴涿,僅存的意識讓她沖他打了聲招呼,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出了電梯間。
裴涿沉默側身,為走路都費勁的她讓出一條路,又沉默地注視着她進了房間,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他看見了自己幽暗濃黑的眸子像一望無際的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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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涿到了警局,局長看到他來上班,噓寒問暖了一陣:“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養病嗎?”
“工作的事情不急,還是身體要緊,我們警局沒有那麼不人性化。”
“我給你放三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你放心,你的手下都很出色,這些案子他們應付的過來。”
但裴涿還是在辦公桌前坐下,重新将藥一顆一顆地灌下去繼續工作。
手下警員們歎服的眼神中,太陽一點點沉下去。
他的組員們一個個都下班離開,辦公區的燈光一盞一盞暗下去,裴涿一人靜默獨立,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眼前不斷閃過司姮臉上模糊的口紅印,刺眼的聊天框。
他阖上雙眸,胸膛不斷起伏,仿佛正孕育着驚濤駭浪。
下班回去的路上,下起了一場雨,把A市灼熱的暑氣沖散,但裴涿心中卻依舊有種無法滌蕩的燥悶。
回到家中,他破天荒的沒有自己準備晚飯,而是直接躺在床上,想要靠睡眠撫平一切。
但總有一道細弱的聲音穿進他的耳朵裡,像是有人說話。
裴涿深深歎了一口氣,從床上坐起來,仔細辯聽,聲音是從卧室自帶的露台傳出來的。
他推開露台門走了出去,聲音越來越清晰,是有人在播放視頻。視頻裡的男聲操着一口平穩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在講解曆史知識,聲音混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好像一群和尚在念經。
裴涿站在露台的玻璃邊往旁邊一看,他的露台正對着司姮的客廳陽台。
司姮的陽台并沒有封窗,他隻需要稍微往外探一點,就能清楚的看到隔壁。
隔壁陽台上隻有幾個空的花盆,以及一個躺椅。
司姮就縮在躺椅裡,端腦放在她的手邊,裡面不斷放着念經一樣的視頻。
風把雨絲吹進了沒有任何遮擋的陽台,雨珠從她的臉上滾落,她的長發也被打濕,濕淋淋地從躺椅垂下綴着。
而她仿佛并沒有察覺到異常,就這樣在雨裡睡着了,冷白的一張臉上殘留的口紅印被雨水沖淡了些,隻剩下一點薄薄的紅暈。
“司姮。”裴涿喊她。
司姮還睡得恣意,沒有半點反應。
裴涿眸色微微一沉,轉身出了門。
沒過幾秒鐘,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越來越急,越來越急,像急促的鼓聲,終于把司姮吵醒。
她渾渾噩噩地張開眼,想要起身卻忘了自己是在躺椅上,直接摔了下來,酒意未醒的她眼神發懵。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去開門。
“裴警官?”司姮一開門,身子就無力跌坐在地上,裴涿趕緊扶住她。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連淋雨了都不知道。”裴涿擰着眉。
司姮眨眨眼,被雨水沾濕的睫毛顫巍巍,嗓音也呆呆的:“啊、下雨了啊,怪不得我濕了。”
裴涿無奈地歎了口氣,蹲在她面前,拂開沾在她臉上的濕發,指腹滑過她臉上的紅印時,停頓了一瞬,還是将那刺目的紅印抹得一幹二淨。
此刻的司姮簡直就像一塊很好rua的捏捏,沒有骨頭似的倒在裴涿的懷裡。
“起來。”裴涿溫和的聲線裡透着關切:“快把濕衣服換下來。”
司姮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但一動不動。
“司姮。”裴涿發熱的掌心握着她的肩膀微微用力晃了她一下。
司姮卻直接将臉埋進了裴涿幹淨的白襯衣領口裡,被雨水浸地微涼的臉貼着他纖長的脖頸輕輕磨蹭了一下,淺淺的呼吸灑在他緊繃的喉結上,激起他肌膚一陣輕顫:“裴警官,你好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