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渙閉了閉嘴,沒接腔,聽見她繼續道:“其他事我們回去再說,馬上就要見面了,不要說這些不好的事。”
兩人走到那兩座墳前,江春晚收起了從前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
她走到江滿的墓碑前輕輕摸了摸,很憐惜地拿出一張毛巾開始擦灰。
“為什麼,沒有照片?”江渙第一次來這種山野間的墓地,他從前陪着任藝憐去過她奶奶的墓地,但那是公墓,每一塊墓碑上都妥帖地貼着照片。
“這種墳都沒有照片。”江春晚擦完江滿的墓碑,又走到江輝的墓碑邊看了兩眼。
“哪種墳?”
江春晚不再說話了,她拿出打火機和一把香,表情冷淡地說:“該燒紙了。”
香要在黃表紙燃燒的火焰中點燃,江渙正盯着江滿的墓碑出神,大概是去世時年紀太小,他的墓碑空着沒有刻碑文。
江春晚把三隻香遞給他,“先拜拜你哥,再拜拜你爸爸。”
江渙沉默地接過來,按照她的指示做好每一步動作,然後把幾柱香插在墳前的土裡。
“我先去把鞭炮拆開,等一下你拿香去點一下。”江春晚說。
“嗯。”江渙應下來,又問:“房子裡有他們的照片嗎?”
“有,在書房裡。”
火花從引線周圍迸射,一陣藍色的煙迅速地散開,江渙耷拉着眼皮默默盯着墳冢。
周圍的震耳欲聾仿佛與他無關,他隻剩下一具軀殼于此,靈魂早已不知飄落在哪一片時空。
他的手裡還捏着那單支香,骨節分明的手指微微用力,香灰碎掉一部分。
在巨大的鞭炮聲中,江渙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江滿的那一天,那種沖擊與震撼仿佛還在昨天。
鞭炮鳴完,江渙緩緩走向前去将手裡一炷香插進墳前的泥土中,再看一眼,就當是見了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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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家的時候,江春晚把東西從江渙手裡接過來,交代他去居民區裡買兩份飯回來。
江渙沒有多想,他正好也想去那一片看看。
太康村和南川鎮幾乎沒什麼區别,江渙順着供電所邊的小路走出來,正好看見了馬路上嬉戲的小孩子們。
不久前見過的那一處荒涼的供電所,與眼前這個被當作臨時停車場的小院子相重合,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逐漸湧上心頭。
“在幹什麼?”
“準備參加一個親戚的升學宴。”周措是在父母的車上接到電話的,“還順利嗎?”
“什麼順不順利?”江渙靠在牆邊,想起來曾經看見過的周措抽煙的樣子,忽然也想嘗試一下那是什麼味道。
“和她吵架了嗎?”大概是聽出來他的情緒不高,周措問:“今天會回來嗎?晚上……”
“不回去。”江渙說:“再等等吧,别擔心我,沒和她吵架。”
“嗯,有什麼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江渙抓了一把自己的頭發,繃緊嘴唇緩緩低下頭,整理好情緒後,“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嗎?”
“怎麼了?”
“想聽。”
“江渙。”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