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準了周措那隻伸向自己的手。
下一秒,接力棒成功遞出去。
拿到接力棒的周措迅速向前跑去,他和身後那人的差距越來越大,林之渙頗為驕傲地說:“厲害吧?”
“那當然。”誰知羅子恒也不謙虛,仰着下巴,“也不看誰選的人。”
林之渙“啧”一聲,不願和他理論。
擡眼重新看過去,卻忽然發現起跑線上圍了滿滿一圈人。
“那怎麼了?”
羅子恒也看過去,“不知道,有人摔了嗎?”
運動會受傷算是人之常情,七中很早也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開始前就停了輛救護車在操場旁邊。
“林之渙,羅子恒!”
身後負責檢錄的同學正拿着簽到表找人,羅子恒立刻回頭應了一聲,“我們班穩了的,走吧?”
他的話音剛落,另一邊周措已經率先抵達終點。
幾乎是同一秒,他轉頭看向了林之渙的方向。
可惜實在太遠,什麼也沒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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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渙是在跑完才聽周措說江滿摔傷的。
他急匆匆趕去校醫務室,正好看見他一瘸一拐地站起來,右邊鼻子裡還塞了一小團紙巾。
“你也是他同學?”
今天值班的校醫是一個很溫柔的女生,姓劉。
任藝憐當年高三壓力最大的時候還來這裡做過心理疏導。
“是。”
林之渙點點頭,聽見她說:“你朋友還挺多的,一個接一個來。”
江滿抿了抿嘴唇。
如果是上學期以前,他和周圍這些同學的關系大概還沒有這麼好。
如果說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的。
他看了眼林之渙。
林之渙已經朝他走了過來,“哪隻腿?”
江滿的褲腿已經被整齊放下,所以他根本看不出來是哪一邊受了傷。
“左邊。”
林之渙便想撩開看看,江滿卻退了一步,轉移話題道:“赢了嗎?”
“什麼?”
“你的比賽。”他說:“我沒看到。”
“第三。”
林之渙根本放不下心來,尤其是看見他塞在鼻子裡的那團紙,于是扭頭問劉醫生:“摔倒怎麼會流鼻血?”
劉醫生聞言笑了出來,“鼻血是來這兒才流的,太緊張了。”
“緊張?”
江滿點點頭,“我很少摔跤,今天是頭暈。”
“沒吃早飯,應該是低血糖。”劉醫生說:“來得挺及時的,沒什麼大事,傷口也是自己止住血的。”
“我爸教過我處理傷口,沒事的,就一個小口。”
既然是江輝教的,那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
林之渙這才放下心來。
“周措呢?”
扶着他一瘸一拐回教室的路上,江滿才忽然問他。
“他替你跳遠去了。”
“跳遠?”江滿愣了愣,“那你……”
“我在最後一組,陳嘉衡會幫我拖着,沒問題。”
等到了教室,林之渙發現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你午飯去哪兒吃?”
說完又想起來早晨他說江春晚沒準備早飯,“你是不是和你媽吵架了?”
“沒有,他們今天回老家了。”
“那你午飯怎麼吃?”
“食堂吃點。”
“我給你買回來吧,你就在教室别亂動。”林之渙正準備走,又道:“手機帶了嗎?有事給我……們發消息。”
江滿點點頭,卻聽見他說:“等……阿姨回來,你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什麼?”
“我媽以前還有個兒子,也是經常流鼻血,後來……反正身體不太好,生了些病……”
他的話說的委婉,江滿卻聽懂了。
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很鄭重地道了謝。
他見林之渙的第一面就被深深吸引過。
無關任何其他情感,隻是一種好奇與探究欲。
正是這種吸引力,讓江滿可以毫不在意當時林之渙對他的偏見。
以及似乎無論林之渙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
等他走後,江滿低了低頭,視線落在自己的左邊小腿上。
有着厚重的膈應感覺的地方就是被紗布包裹住的傷口。
然而正是那一處,原本墨綠色的校褲也已經浸染上一片深色的痕迹。
江滿冷着臉,從右邊袖口裡拿出一小卷剛從醫務室偷拿出來的繃帶。
下一秒,他慢慢撩開褲腿,原本的紗布已經被血色染透。
江滿咽了口口水,用手生生把那塊紗布撕了下來。
傷口處止不住地流着血,江滿的神色卻絲毫未變。
他動作麻利地扯下新紗布蓋上去,緊接着将那卷繃帶一圈一圈死死纏繞上去。
直到傷口處傳來錐心的疼痛感,江滿才終于微微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