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妄擡頭動作一僵,“有點道理,但動機牽強,陽越号上的人都死了很久了,而且跟現代巨輪的聯系過于單薄,不太合理。”
“哦?”鐘時棋嘴角的笑容陰沉了幾分,臉上的牡丹紋徹底嵌進肌膚裡,給他平添幾分詭異美感,“那你有什麼更好的想法嗎?”
明明是極度溫和的語氣,卻攜有強烈壓迫感,令葉妄不寒而栗。
果然啊,溫柔刀,刀刀緻命。
葉妄吞了吞口水,“沒有。”
鐘時棋揚了揚唇,目光落到牆角的箱子上,“這邊有幾個箱子,你們想開嗎?”
哈金莉、陳烊拿不準注意,異口同聲道:“你來決定吧。”
他把目光投向葉妄,“你呢?”
葉妄歪頭,神情訝然,“當然開了,說不定這箱子裡就有貨物呢。”
“好。”鐘時棋不再廢話,掀開箱蓋後,發現什麼都沒有。
一室沉默中,系統猝不及防響起——
【主線任務二:“瓷器的誕生”】
【請按照要求制作一件瓷器并進行貨物清點】
【制瓷部分材料需自行尋找】
【失敗則瓷化90%】
【成功獲得一枚貝母碎片】
【生存倒計時剩餘14時33分】
【溫馨提示:每人任務地點不同,請注意接收信息】
鐘時棋分配到二樓儲物間,出發前,他望着小床上的瓷土,抓了一把,塞進兜裡。
身後的哈金莉不解,但照做。
通往儲物間的木台階年代久遠,每登一級就發出吱呀的動靜。
半幹的襯衫随他的走動搖晃,剛登上二樓,便聽見一陣不耐煩的催促聲:“你怎麼走這麼慢?趕緊上來,船主等你很久了!”
船主?
哪個船主?
照九嗎?
鐘時棋拐進走廊,跟适才叫嚷的船工打了個照面。
那人脖子同樣向左翻折,“真墨迹!你叫什麼名字?”
“鐘時棋。”他切實回答。
船工翻出胸前的小本本,“哪幾個字?”
“鐘表的鐘,時間的時——”
“下棋的棋。”
鐘時棋話沒說完。
幽深的走廊徐徐構出一抹高挑熟悉的身影接了下茬。
船工立馬回頭,着急忙慌地作揖,“船主大人,這位就是精通燒瓷術的奴仆,鐘時棋。”
“奴仆?”鐘時棋冷靜反駁,“你是不是對奴仆這兩個字有什麼誤解?”
船工扭頭咒罵:“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兒?把嘴閉上!”
鐘時棋掏了掏耳朵,不以為意,“哦。”
船工:“???”
船主淡淡擺手,“你先去忙吧。”
船工:“是,船主大人。”
“你...沒死?”
對于照九的重新出現,讓他頗感困惑。
照九面色沉靜,目光透出若有似無的審視,斜睨着他說道:“我們應該沒見過,又何來死亡一說。”
“是嗎?”鐘時棋下意識反問。
仰頭看他時,驚訝地發現照九眉心的紅點不見了。
這個發現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鐘時棋。”照九喊他名字,白玉耳墜晃人眼,眉眼輕展,“南洋貴客已恭候許久,随我來。”
“嗯。”
鐘時棋快步跟上。
同時關注着照九的一舉一動。
此人身高體闊,肩寬腰窄,漆黑長衫蓋住男人鞋面,他所過之處,都留下一道道灰白的細土。
鐘時棋用手揩了一點土,邊走邊聞。
依舊是濃得齁人的沉香味道。
他不禁蹙眉,莫非照九跟羅似安一樣,是人皮瓷?
怪不得,他沒有紅點标志。
走廊盡頭,一扇鐵門靜靜伫立,仿佛通往地獄的門戶,當鐘時棋踏入其中,一股濃烈的血氣撲面砸來,裡面的環境無比堪憂,到處都飛滿血漬,活脫脫的一間屠宰室,彌漫出絕望的氣息。
照九淡然自若地往椅子裡一坐,挑眼看他道:“根據南洋人的要求,制作出的青花必須是完美無瑕,不能有絲毫漏洞。”
鐘時棋深吸了口氣,努力保持冷靜,沉聲發問:“我拿什麼做?”
對方擡起下巴指向鐘時棋身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看你後面。”
回頭刹那。
鐘時棋微微怔住。
兩名船工魚貫而入,架着一個人緩緩進來。
準确來說。
是一個打暈了的船員。
“時間有限。”照九聲音猶如催命咒,“半個時辰後,船舶就會在南部海岸停靠,屆時羅領隊和南洋人都會親自到場驗貨。”
事态愈發撲朔迷離。
鐘時棋眉頭緊皺,快速在心中捋了遍已知線索。
根據船主日記中記載,四月十一日,由于照九的失職,導緻青花受損,受到懲處。
而現代巨輪和陽越号僅有的重合點就是時間。
倘若這天真是陽越号沉船紀念日,那按照鐘時棋的邏輯來推理,最後的任務是不是阻止這場火災的發生就能通關?
那——
到底是誰縱了這把火呢?
“還不動手嗎?”照九沉聲開口,切斷他的思考,起身逼近,唇角噙笑,“還是說,你下不了手?”
“燒瓷技藝是門學問。”
鐘時棋直視他的眼睛。
照九眼瞳發淺,像薄弱的黑霧中藏匿着一層湛藍的冰川顔色,黑藍交融,無比深邃,帶着不解看着他。
鐘時棋開始正大光明的套話,“動手之前,我需要明白為什麼南洋人喜歡這種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