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間裡,唯有手機屏幕反射出點點熒光,照亮了在看手機人的臉。
點進漫畫的最新章,之前跟着秦绯陽視角走的劇情留出了精簡的篇幅描寫江霜禾等人遇到天理教的前因後果,接着畫面就到秦绯陽突然被聯絡器砸頭,左啟明等人發現情況出動人救援。
再然後是占據了漫畫整整一頁的,輕描淡寫擋下通天巨焰的輪椅少女。
彈幕井噴,快速飄動的彈幕仍舊不能掩蓋對方那雙作者花費大量筆墨描繪的雙眼。
江霜禾又重複看了一遍,最終确認,她的試探有效。
起碼能确定這部漫畫背後的人,是站在她這邊的。
之前為了保險特地結印的畫面并未出現在漫畫裡,反倒是本該順着往下發展的劇情迎來了轉彎,走向了另一種可能。
她的視線好像在看着手機屏幕,又好像隻是單純的通過手機屏幕發呆。
鮮血沿着她的眼角和眼尾落下,被她面不改色的擡手拭去。
緊跟着血又從鼻子和耳朵和嘴角找到新的出口,血越流越多,直到她的手早已髒得不成樣子她才輕輕笑了起來。
常規意義上來說,一個人七竅流血的在房間裡發出詭異的笑聲實在不像是什麼正常人的樣子,起碼仙鶴急急忙忙沖進來差點沒有原地厥過去。
“你的能力又失控了?姑奶奶你知不知道正常人要是七竅流血就死了!”
“你還笑?你不痛嗎?”
着急忙慌的緊急聯絡最新到達的醫療團隊待命,仙鶴背着人就跑,江霜禾旁邊的房門打開,露出一個紅色的小腦袋,蓬松的頭發順着他低頭的動作往下一滑。
“怎麼了這是?”
啾啾跳到他腦袋上也跟着歪頭:“不知道,我隻看到她流了好多血。”
等等...血?
秦绯陽拔腿就跑,帶得啾啾沒站穩爪爪揪住他的頭發聲音化作小波浪:“你~慢~一~點~啊~~~”
兔子要暈船啦!
其實血這種東西,流着流着就習慣了(bushi)。
對比起醫療團隊的兵荒馬亂,江霜禾完全可以說得上是心如止水,畢竟窺探命運的代價如果隻是她一個人承受,那代價似乎也太小了點?
她本來是想做一個超級自私的人來着。
一邊任由手法麻利的小護士給她紮上針輸血,江霜禾甚至還有心情想着像這樣頻繁的失血和輸血,如果所謂的血脈濃度真的是在鮮血裡的,那豈不是早晚會被稀釋幹淨?
但如果不是血液裡,國家又為什麼說這個是血脈濃度,而不是靈魂濃度,傳承濃度?或者像小說裡搞出什麼精神力之類的玄之又玄的東西?
明明大家都還在用着智能手機,利用交通工具出行,卻好像默契的無視掉了靈氣複蘇導緻的種種不科學現象。
又或者說,他們也在試圖讓自己接受。
接受世界在變得不同。
等醫生忙完離開,熟悉的帶着草木清香的血腥味湧入鼻腔,她熱辣的雙眼和耳朵随之灑上一片清涼,确實很像小時候上課擦清涼油的感覺。
仙鶴确實沒見過江霜禾這樣的人,初見的時候以為隻是個膽子大一點的初出茅廬的女大學生,之後相處發現她話很少隻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才會話多,這也正常,尊重物種多樣性人人有責。
等到遇到天理教的時候,仙鶴又發現她好像在看熱鬧。
看天理教的熱鬧,看他的熱鬧,好像她自己不在熱鬧裡一樣,又或許她從一開始就是把自己割裂開的,所以才對自己的處境心中沒有數。
作為被看的樂子之一的仙鶴不嘻嘻,很難不懷疑就算最後他們都被天理教抓去了,江霜禾也依舊會是那副遊離觀望的樣子。
現在又多了一個印象,不要命的瘋子。
明明知道動用能力的副作用是導緻生命力流失,嚴重一點大有可能她不到二十歲人就沒了,可她竟然還笑得出來?
仙鶴不理解,仙鶴覺得自己也理解不了。
“哇,所以你的能力是可以預知未來嗎?”
不知道什麼時候鑽進來的秦绯陽已經和江霜禾聊上了,聽到對方是因為使用能力出現副作用眼睛一下就亮了,要不是顧忌着對方發動能力會出現的副作用,大概率下一句就是你看看我未來會不會成為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不需要懷疑,因為仙鶴當初第一次見到秦绯陽的時候他就是這麼和領導說的。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少年意氣風發,毫不猶豫的扛起了實際上并不應該由此時的他扛起的責任。
是仙鶴最讨厭的樣子。
這樣顯得隻因為包吃住而出來的他動機不純。
“與其說是預知,我感覺更像是看到。”
“看到?”
江霜禾試圖解釋:“每個人都有無數條未來線,而我們可見的,是無數可能性夾雜在一起概率最大的那一條。”
“未來本來就是充滿無限可能的。”
“這樣啊...”
秦绯陽原地握拳活像是少年漫主角給自己打氣:“不管有多少種未來,我一定會堅決的朝我目标的方向走下去的!”
“嗯,你一定可以的。”
江霜禾認真點頭,反倒是秦绯陽不好意思起來:“你還是第一個沒有笑話我把我說的話當成青春期發瘋的人。”
“有夢想本身就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